曹顒算了算時間,隆科多未正一刻(下午兩點一十五)出的衙門,往暢春園去。就算是快馬加鞭,來回也要兩三個時辰,能在關城門前趕回來,就算不錯。
雖然覺羅氏說請曹顒先回,但是聖旨未下之前,曹顒實是不忍心就撂手走開。他出去尋曹方,道:“這邊怕是暫時離不開,打發人往衙門同府裡說一聲,再打發人往海淀園子,叫小二回城!”
曹方應了,曹顒又想起銀錢之事,道:“對了,再從府裡賬上多取些銀錢來,怕是稍後要打點!”
曹方下去安排人不提,曹顒本人卻是長嘆了口氣。
董鄂家發生這樣的變故,覺羅氏是難過,但是靜惠的處境越發不堪。小二到底是痴心一片,還是一時熱絡,這個誰都保證不了。
就算小二卻是痴心,但是兆佳氏那邊,實是令人頭疼。
*西城,曹府,梧桐苑。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因祖母去告狀,事情本已是瞞不過的,也因對初瑜親近,所以靜惠三言兩語交代了家變之事。
初瑜聽聞竟有這般大逆不道之事,也駭得睜大了眼睛。
靜惠說完,想著祖母同自己已是無家之人,自個兒又這般身世悽楚,眼淚流個不停。
初瑜坐在炕上,拉著靜惠的手,實不知該如何安慰,便也陪著掉眼淚。
靜惠雖說不放心老祖母,滿心焦慮,但是見初瑜挺著大肚子甚是吃力的模樣,也不敢太過哀切,怕引得初瑜跟著著急。
因此,她便擦了淚,道:“都是妹妹不好,這些事本不應當與表嫂說,累得表嫂跟著掛心。”
初瑜也曉得流淚無用,跟著擦了淚,道:“好妹妹,有你表哥跟在老夫人身邊周旋,指定安排得穩妥,你也別兀自著急,傷了心神,反而讓老夫人難過。”
靜惠聞言,卻是羞愧難當,喃喃道:“表嫂,妹妹身受表哥表嫂大恩,尚未回報,如今卻是又勞煩表哥表嫂!”
初瑜拍了拍她的手,道:“說這些外道話兒做什麼?當初在沂州住著,我是真當你是妹妹待的。雖說到京裡,見過次數少,但是心裡也惦著你。”
聽了這話,靜惠想起那兩籠鳥來,其中的一對鸚鵡已經吃了蘑菇毒死了。
“表嫂,那鳥……那鳥……實對不住表嫂的好意……”靜惠小聲道。
初瑜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即才曉得她說得是那對鸚鵡,便搖了搖頭,道:“快別這麼說,這事兒要是論起來,這兩籠子鳥倒是立了大功勞。若是沒有這鳥掛在廊下,那貓跑到旮旯裡咽氣,誰還看得到?那對試食兒的鸚鵡也不枉了,也算是有救主之功。”
話說出口,初瑜想起痴心的曹頌來。
這兩籠子鳥才送去沒幾曰,就把靜惠引到這邊府裡了,卻說不好到底是福是禍。
初瑜這般開解完,靜惠雖說愧疚少些,但是越發感激,已是從炕邊盈盈起身,插蔥似的拜了下去。
初瑜站起身,嗔怪道:“妹妹這又是做什麼?”
靜惠含淚道:“表嫂說得對,現下妹妹想想,這半曰如同做夢一般。要是沒看到那貓……那會兒沒用那對鸚鵡試食,指不定要出什麼大亂子……表嫂,又救了妹妹一遭,請受妹妹一拜……”
初瑜見她這般可憐,心裡也是不忍,拉了她起身,道:“誰要你感激呢,快別再鬧這些虛的,倒顯得生分。”
其實,她很想說一句,要是感激,就嫁到咱們家做媳婦。但是現下實不是能開玩笑的時候,便只能在心裡暗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