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曹顒說的鄭重,伊都立才察覺不對來,道:“是了,剛才進府,瞧著幾位管事神色都有些不對,有什麼事麼?”
曹顒點點頭,將萬金懸賞自己項上人頭之事如實說了。
伊都立聽了,卻是不禁橫眉立目,拍了桌子道:“孃的,這是哪個混賬王八羔子,鬧這一出來噁心人?”
曹顒搖搖頭,道:“要是能曉得是誰,也不至於讓人這般鬧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又是在熱河,人手有限。”
伊都立已經是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在地上踱來踱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止了腳步道:“既是招投標後才有的,保不齊就是之前失標的幾家?就算曉得這一招未必奈何得了你,也要讓你不得消停。真是寧可得罪君子,也勿要得罪小人,這叫什麼事?三品京堂,本就為國家大事糟心,還要想著應付這些小人,實是叫人可恨!”
有了這一插曲,這酒菜哪裡還吃得痛快。
伊都立難得不貪杯,用了幾口飯菜,便使人往內園催了楊氏,一併回家去了。
曹顒心裡,卻是不贊成伊都立所說。
就算是內務府商賈失了標,也沒有幾個敢找不自在,主動挑釁同官鬥,那不是作死麼?
想要他曹顒性命的,還有一人。
就是在山東時,設計要謀害他之人。回到京城時,莊先生曾費心調查此事,但是最後卻是不了了之。
曹顒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頭,像是莊先生故意隱瞞了什麼。他主動探究了幾次,都沒什麼進展,最後心裡也曾生疑。
莊先生這邊,是沒有查出什麼,還是查出麼,不方便告訴他?
*伊都立回到府裡,已經是掌燈時分。他坐在炕邊,卻是有些心神不寧。
楊氏坐在梳妝檯前卸妝,臉上帶著幾分委屈,道:“爺,這曹家大奶奶架子也忒太了些,一頓飯下來,也沒同奴家說上幾句。冷冷淡淡的,是了,她是王府格格,奴只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偏房,想來就是同奴吃飯,人家也嫌屈就呢!”
伊都立聽了,不由皺眉,起身道:“禮數到了就是,還挑什麼其他沒用的?也不是閨閣好友,哪有見面就黏糊的?你也忒多事,小心叫人笑話!”
楊氏被劈頭蓋臉斥責一番,卻是氣得身上直髮抖,強擠了笑臉,轉過身來,想要撒撒嬌,伊都立已經摔門出去了。
“爺,這將晚了,您是到哪兒去?”楊氏站起身子,巴著脖子問道。
伊都立卻是恍若未聞,已經去的遠了。
到了前院,伊都立使人叫來管家,問起這邊府裡的青壯數。
因這邊的園子許久不住人,留在這邊看園子的人手有限,加上伊都立從京城帶來的,不足三十人。
伊都立大手一揮,道:“挑個頭大、身子結實的數二十個出來,帶到淳王府園子去,在曹爺手下使喚。跟小子們交代好了,全當是自己家一樣,用心辦差。要是立了功勞,爺這邊抬舉他家三代;嘿嘿,要是有敢耍滑使奸的,丟了爺的面,瞧爺不扒了他的皮……”
說到最後,他的面上已經帶了幾分猙獰。
管家聽得心裡一哆嗦,躬身問道:“爺,啥時候過去?今兒天晚了?”
“馬上數人,馬上過去,帶足了傢伙式兒。要是遇到巡邏的,就亮咱們府的名號,爺不是怕事的。”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要是曹爺打發你們回來,就說爺說的,這些小子,爺現下全當死人了,要是他那邊不收,連同你,不用回來,統統給爺抹脖子去……”
管家聞言大駭,伊都立這才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嗯,這下,算是能睡個好覺了。可惜了了的,席面不錯,都沒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