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那邊,幾十年的權利縱橫,使得上下烏七八糟。
許多工程,都是朝廷拿銀子打水漂似的,使得那些蠹蟲中飽私囊。
赫奕身上帶著幾分文人的品姓,見不得這個的。
早在康熙五十年,他還曾因修建西花園的事,彈劾過曹寅。
當時,西花園的許多花石由身在江寧的曹寅督辦,其中好像有十幾萬兩的銀子對不上賬。因這個,曹寅還曾上摺子自辯。
最後,卻是康熙發話,到此為止,不了了之。
至於那十幾萬兩銀子,是曹寅貪墨,還是皇帝另有用場,就不得而知。
因這個,曹寅進京後,赫奕原有些心病,怕曹家追究舊事。
後來,他卻是也坦然了。他有憑有據,又不是空口白牙地汙衊哪個,心虛什麼?
等曹顒入主內務府,言行中並未露出異樣之色,赫奕卻是有些心裡沒底。
就是泥人,還有三分土姓。
這事上,哪裡真有什麼以德報怨之事兒?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曹顒這般自然隨和,要不是“至真”之人,不為赫奕的彈劾心生怨尤;要不就是“至偽”之人,喜怒不形於色,心機似海。
前者還好,赫奕也是自詡為“君子”的,還樂意做個忘年交;倘若是後者,卻是要多加提防,省得被豎子算計。
就是這內務府招投標,聽著體面,不過只要關係到銀子,這想要乾淨也不容易。
曹顒是存了貪念,還是勤勉愛國,還要靜觀其變。
赫奕向來老實木訥,曹顒哪裡會想到他這一肚子彎彎道道。
他的腦子裡,想起一件事。
商賈入場時,是要進行檢查的,怕有人存了不軌之心,帶進兇器來,擾亂會場。
別人還好說,韓江氏是女兒身,到時候怎麼辦?
瞧著她將臉上、脖頸,手腕,可見之處都塗了細灰,身上衣服也夠厚。不過,以她的品姓,真要是被男人用手摸過了,怕是要立時撞柱子、抹脖子了。
想到這裡,曹顒拍了拍腦門,喚了個筆帖式,吩咐他去找這邊倉庫的主事,尋幾條磁石來。
馬齊坐在一邊,嘴裡同赫奕說著閒話,卻是沒忘關注曹顒這邊。
聽曹顒吩咐這個,他卻是思量了一會兒,想不明白緣由,好奇地問道:“曹大人可還有什麼需要佈置的?”
曹顒擺擺手,道:“沒有什麼了,託諸位大人的光,這邊已經是預備齊當。磁石,是為了一會入場時檢查用的。與會的各位,不少都是著名鄉紳,有的身上還有朝廷的功名,若是掀衣檢查,實在有失體面。磁石吸鐵,若是有帶著防身刀具的,也能查出來。”
不過是臨時想出來的小主意,卻聽得馬齊與赫奕直點頭。
就算是對曹顒這招投標行為,始終帶著質疑的馬齊也不禁讚道:“曹大人年少,行事卻這般周全,委實難得。就是老朽,看著外頭人員繁雜,也沒有想到此處。長江後浪推前浪,曹大人實在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