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曹家突然弄出個什麼珍珠會,原來是有他們兄妹跟著幫手。鄭家是採珠世家,或許備不住真有那種養珠秘術。想到這裡,楊明昌又開始暗暗埋怨前妻,夫妻一場,生了兩個兒女,她還守著這樣的秘密。可見。女人是養不住地。都是處處為孃家算計。一點不知道“以夫為天”的道理。真真是心下暗恨,那本應是他楊家的秘法兒,偏偏讓曹家從那對不孝的兄妹嘴裡哄了去。怨不得堂堂的曹家少爺,會去收留兩個街頭乞兒,原來是打著這樣的好算盤!
楊明昌強忍下怒火,攥著拳頭,深呼一口氣。擠出幾分笑來,就要上前去認子認女。沒想到剛走一步,袖子便被張全拉住:“老爺,這次是太太的船了,那個船頭站著的可不就是白家地長隨周旺!”
臨江樓裡,聽了曹顒對錢莊地安排,魏信忍不住擊掌叫好,兩眼發亮地望著曹顒:“公子。您可不能再藏拙。到底是打哪裡學來地這些經濟法子?聽著雖然稀奇,可用起來實在是好用,可要好好教授小的方好!”
曹顒略一思索。往後魏信在十三行那邊經手的買賣還多,自己撿著上輩子熟悉的傳授他一些也好,雖然自己不是多麼專業的,但想來也會頗有助力,於是便點頭應下。因近日忙著珍珠會,也不得空,曹顒便提到等過了端午寫點東西給他。
魏信大喜,忙從座位上起來,恭敬地執了弟子禮。
曹顒見他這般正經,笑問:“這是做什麼?莫非是認下我做先生?”
魏信正色道:“若沒有公子這幾年的費心教導,哪裡有魏信的今天?雖說這幾年不在公子身邊,但是公子每月兩封長信,一點點教小地經濟道理,小的卻直到今日,才行了這該行之禮!”
教導那些個不過也是存了利用之心,畢竟魏信南下拿得是他的本錢,收益也是他佔了七成。想到這些,曹顒實在有些羞愧,忙擺了擺手:“趕緊起來,怪酸的,再說我的牙就倒了!”說著,又交代道:“與那錢莊打交道,你可要仔細些,瞧他們那個女東家,實在算是個精明人物。雖然咱們定下了章程,但是也別讓他們鑽了空子!”
談到這些,魏信又恢復常態,笑著應下:“小的省得了,公子您就瞧好吧!怎麼著小的也算是公子的半個弟子,就同那江家二小姐好好交交手也是不怕地!”
兩人又說了幾句閒話,將珍珠會地行程敲定個七七八八,就散了。
因檯面上總督大人和巡撫大人的關係十分緊張,這路眉算是暗地裡被送來的,雖然有二房地名分,卻是不能擺席大肆張揚的。
曹只是一時貪杯好色,著了路道臺的算計,雖然打心裡愛這個妾的美色,心裡很是心虛,不敢聲張,一省百省。
兆佳氏本是在府中一手遮天的,就算是有兩個寶蝶與琉璃兩個妾,也常年是個擺設。沒想到,突然之間出來個道臺的侄女,生生地分去她半個男人,她怎麼能不狠?但這種官場上的聯姻往來,卻是不是能夠輕易拒絕的,她也只好認下。見丈夫不提操辦的事,她更樂不得不開宴,路眉敬了盞茶,就算正身了。
外面的人可以不請,家中的兄嫂不能不拜。橫豎拘了路眉在院子裡小半個月,因快到端午,閤家要在一處飲宴的,到時再將這路眉引見給兄嫂實在不妥。兆佳氏這才吩咐了幾個婆子,帶了路眉去東府那邊去拜見李氏。她自己只裝病,也不陪著去,根本連見也不肯見路眉。
多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當初東府琉璃生子上位,兆佳氏背後沒少嘲笑李氏是麵人,是個不能夠當家的。沒想到,這次自己又哭又鬧,卻還是落得個這般結局。若這路眉是丫鬟粉頭之類還好,尋個過錯找人牙子打發了就是,偏偏還算半個官家小姐,輕易動不得的。
路眉這是進了西府以來首次出門,又是兆佳氏沒跟來她最大,這心裡有著幾分暢快,一路上瞧著左右亭臺樓閣山石樹木,不由讚了幾句曹家高雅。
幾個婆子雖然被兆佳氏吩咐過不許恭敬這二房,但誰也不是傻子。二房正得寵中,枕頭風強勁,幾人都不敢太過怠慢。因此路眉讚一句,她們也都迎合著打哈哈,不至於太冷場。
待進了開陽院的正房,路眉就覺得自己地眼睛不夠用了,這懸掛擺設,無一不是真跡精品。任哪一樣都是寶貝。本來她在西府那邊。因曹正寵著她。夜夜歇在她那裡,兆佳氏在吃穿用度上倒沒剋扣於她,房中擺設用品也都十分精細考究,她幾日過下來,就知曹家富貴。而今日一見開陽院的這些,才發覺這曹家的富貴遠遠超出她的想象。她也是經歷過些大場面的,卻沒見過哪家強過曹家。且看來是大房比二房更甚,怪不得是長房嫡支。
路眉一面暗暗慶幸自己的好運,入了曹家,將來若得個兒子有了倚,後半生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一面又有些惋惜,這兩日聽說了曹家長房獨生的大公子正是十六歲少年郎,雖被指婚了,卻並無妾室在房內。若自己能嫁與他就好了。得了少年地心,將來這些還不都是自己地,豈不更是合心!
路眉胡亂打著自己地算盤。被丫鬟引著到了東暖閣,拜見李氏。路眉知道李氏才是一家主母,見了面就規規矩
禮問好,又不著痕跡地恭維起來。
李氏素來和藹實誠,因瞧這路眉相貌極美,言談得體進退有度,又沒有官家小姐的嬌氣,心底就有幾分喜歡。於是說話更加和氣,又給了她四匹尺頭做表禮。因曹頤也在這邊,兩廂見了禮,客客氣氣地聊了幾句。
路眉見她母女二人都是好性子,又待自己好,再想兆佳氏的嘴臉,心底不免喟嘆起來,自己到底是福氣不夠,沒能嫁到大房來。若真有這樣的婆婆和小姑,那日子不知怎樣逍遙呢。
幾人閒聊兩句,因李氏還要照顧曹寅,路眉也不便多留,就起身告辭。
出了開陽院,過了穿堂拐進後面花園,路眉遙遙地就瞧見一個高挑的少年郎往開陽院這邊來。她心裡一動,莫不是老天垂憐,送了那大公子到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