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來也奇怪,寶雅雖是個愛動的性子,但卻偏偏喜歡下棋,下棋時也肯安靜下來。
永佳自幼被額娘按大家閨秀的規矩教養,琴棋書畫雖算不上樣樣精通,卻都拿得出手。她來了,寶雅自然是擺開棋局,纏著她下棋。
兩人坐在暖閣的炕上,你一步我一步地下了起來。永佳卻是有些心不在焉,連著被寶雅吃了幾條大龍,最後還是寶雅覺得實在無趣,叫人撤下棋盤。
“姐姐身體不適?為何這般沒精神氣?”寶雅面帶關切問道。
永佳搖了搖頭:“沒事,或許是昨兒睡得晚些,身子有些乏!”
寶雅忙叫小丫鬟送來兩個靠枕:“既然身子乏,咱們就倒著說話,這樣側身坐著實在累得慌!”
等到兩人躺好,永佳開口問道:“他,身子可好些了?”
寶雅一愣:“他,哪個他?”說完,才恍然大悟:“姐姐是問曹顒啊,早上就醒過來了。我還去那院子看過,雖然憔悴了些,但太醫說是無大礙了!”
“佛祖保佑!”永佳的聲音低不可聞。
提到曹顒,寶雅憤憤難平:“那貴山算什麼東西,竟敢這般欺負人。那些鑲黃旗的混蛋也沒個好東西,二三十人打一個,他們真不算男人,丟盡咱們滿洲勇士的臉面!”
“貴山不是斷了一條腿嗎,參與打架的也都在順天府捱了板子,你就消消氣。昨日那般,若是沒有王爺及時趕到,兩旗的子弟發生械鬥,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永佳想起昨天前門大街,兩旗子弟一觸即發的情形,雖然她只是做著轎子遠遠看著,但仍是覺得後怕不已。
寶雅瞥了永佳一眼:“姐姐越大膽子越小了,莫不是成了大姑娘,就要學做賢良!”
永佳聽出寶雅語氣中的不滿,伸手去咯吱寶雅:“好呀,我一心為你,你倒嫌了!堂堂一個多羅格格,帶著幫小子去打架,你就不怕傳到太后老佛爺的耳朵裡,將你拘進宮裡學規矩!”
寶雅最是怕癢,邊笑邊躲,笑得花枝亂顫,嘴裡求饒道:“好姐姐,都是寶雅的錯,就饒了寶雅吧!”
永佳見寶雅都要笑出淚來,才住了手,平躺著,用帕子遮住臉,聲音有些落寞:“就算你嫌我囉嗦,又能嫌幾日呢!”
寶雅止住笑:“姐姐虛歲十六,要參加今年的選秀嗎?”
“嗯!”永佳意興闌珊地應著。
“伯爵府是大族,姐姐又是康王府的外孫女,身份高貴,應該能夠指個好人家,姐姐不必擔心!”寶雅勸慰道。
“哪裡有什麼好人家,不過是大籠子、小籠子罷了!若是不幸,做了側室,要看正室夫人的臉色,即便不至於有打罵,勾心鬥角是難免的;若是正室,不過是個體面的擺設,應付丈夫的妾室,還要裝大度。”永佳說著,有些不耐煩起來:“仔細想想,嫁人真真是要不得的,實在不行,我就絞了頭髮,做姑子去,倒也清淨!”
“姐姐又沒嫁過人,哪裡就有這樣不看?實在不行的話,寶雅就求太后,讓她老人家將你指給我哥哥做側福晉!嫂子是個脾氣好的,你們定能合得來!”寶雅道。
永佳聽著不像話,忙從炕上坐起,見門口沒人,才放下心來,嗔怪寶雅道:“竟說孩子話,這話可要就此打住,若是傳到福晉耳朵裡,我可就沒臉再來找你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