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個時辰,兩輛裝滿寶貝的馬車被套上了馬,在葛邏祿族哈瑪部一百多名精壯漢子的的保護下,向自己的住地飛奔而去。
作出主意的人,並不是葛邏祿新任族長庫羅,而是葛邏祿族哈瑪部部落首領阿木都拉,用他的話來說,天降橫財也不撿,簡直辜負了上天的一番心意,不撿白不撿。
族中也有人反對,說會遭受到報復,不過阿木都拉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這麼大的一筆財貨藏在這裡,肯定是不能見光的贓貨,看裡面成批的武裝裝備就知是吐蕃高層偷偷拿出來變賣,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這些人肯定不敢大張旗鼓尋找,最多就是暗中打探,只要族裡的人不說出去,誰知道?
阿木都拉還說了一個理由,就是葛邏祿進吐蕃後被吐蕃百般刁難,突騎施有大唐支援,財大氣粗,一直在高價收購葛邏祿一族的人作奴隸以作報復,不少吐蕃貴族暗中偷捕葛邏祿族的人賣作奴隸,其中鎮北大營的千戶烏倫呷瑪最積極,經常以入亂闖軍事重地為名捕捉葛邏祿一族的人,只捉不放,此事庫羅甚至鬧到邏些城,這才有些收斂。
然而,葛邏祿一族還是不時有人失蹤,這讓葛邏族一族的人敢怒不敢言。
正所謂財帛動人心,不少族人看到那麼多財貨後,眼睛都紅了,紛紛說這點錢算是補償給那些受到欺壓的族人,於是一不做二休,全部拉走。
現在日子苦著呢。
一下子收了一批難以估值的財貨,阿木都拉和他的族人殺羊又宰牛,比過節還要高興,他們不知道,鎮北大將軍、孫波千戶烏倫呷瑪氣得整個人都要炸了。
站在圍牆上,看著下面燒得慘不忍睹的鎮北大營,烏倫呷瑪差點沒暈倒。
回家享受溫柔鄉沒幾天,突然有人稟報說鎮北大營出了大事,烏倫呷瑪以為是那個混小子打架或不小心碰翻油燈走火,回去準備好好訓斥一下不讓自己安生的傢伙,可做夢也沒想到,整個大營都沒了。
“報”心腹親衛小心翼翼地稟告:“將軍,小的仔細找了一遍,死了,全死了,沒一個活口,兄弟們死得太慘了,被砸得粉身碎骨,還讓人用火燒一遍,有些兄弟......”
烏倫呷瑪突然咬著牙說道:“不用說,本將有眼睛。”
遍地都是殘肢碎肉,所有的營房都被人點火燒燬,不僅是人,就是馬匹也沒放過,看得出不少馬匹是撞水泥圍牆而死,整個營區燒得一片漆黑,漆黑上面又蓋著一層白色的雪末,顯得莫名的怪異、驚悚。
一夜之間,三千名精銳的、號稱虎軍的鎮北將士就這樣沒了,到現在為止還沒找到一個活口,想想都內心發寒。
這時一陣風吹來,站在圍牆上烏倫呷瑪忽然聞一股類似烤糊的、令人噁心的味道,乾嘔二聲,連忙退了下去,遠離這個曾經讓他無比自豪的營地。
烤熟人的味道、馬的肉味還有空氣中散不去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有多難聞就有多難聞,就是身經百戰的烏倫呷瑪也難以忍受。
一直後退足足一里地,烏倫呷瑪這才停下,臉色陰疑不定,半響才開口問道:“敦爾益西,你是本將身邊最具智慧的人,說說你的看法。”
敦爾益西是烏倫呷瑪的家奴,也是烏倫呷瑪幕僚,平日負責給烏倫呷瑪出謀劃策。
“回主人的話”敦爾益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這才開口道:“鎮北軍號稱虎軍,此次全軍覆沒,連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敵人必須具備二個條件,一是有足夠的實力,二是對方對鎮北大營很熟悉,甚至有內應。”
“繼續說。”
“有這麼強的實力,只是偷襲一個鎮北大營,沒有攻擊別的部落或城池,攻陷後還要焚屍洩憤,可以排除叛逆和劫掠財貨這兩種可能,很有可能是出於仇恨,還是很大的仇恨。”
烏倫呷瑪寒著臉說:“哪個會這麼大的手筆,動用那麼多人襲擊本將的鎮北大營?”
鎮北軍可是贊普親軍,攻擊贊普親軍跟造反沒有區別,現在贊普政令通明、四方拜服,沒人可以挑戰他的威嚴,這個時候他的親軍被人一鍋端,膽子也太肥了。
敦爾益西扳著手指說:“吐蕃可是神佑之地,外人很難攻入,何況現在是冬季,基本可以排除外來因素,吐蕃境內,能做出這麼大手筆的,想來想去只有四個人,一是沒廬贊蒙,她可是出自四大尚族之一的沒廬氏家族,家族實力雄厚,又是贊普之母,有這個實力,但沒廬贊蒙可是贊普之母,不可能對贊普下手,可以排除;第二人是大相悉諾邏恭祿,他是大相,又深得贊普信任,可以說隻手遮天,但他是贊普一手提撥,跟贊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可能拆贊普的臺,也可以排除;第三是大將軍坌達延,大將軍跟大相一文一武,堪稱讚普的左膀右臂,坌達延的家族也因他受到重用而變得興旺,再說大將軍的主力在羊同和大勃律,大規模調兵瞞不過我們的耳目,他跟大相一樣,也可以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