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點點頭,沒有再說這個話題。不管他心中多麼不願,趕鴨子上架,這兩曰也要去“拜訪”一下那位御前紅人。
“十六爺,都說四川鹽井多,您府上在那邊有沒這方面產業?”曹顒想起鹽井之事,問道。
“那是塊大肥肉,京裡哪家王府不摻合?我那邊,名下有三處鹽場,都是老王爺在世時折騰的。年頭久了,這幾年出鹽少,下邊的人捨不得這塊,攛掇我幾回,要另開新井,被我給否了。雖說朝廷允許四川開私人鹽場,可販賣什麼的,還要走衙門,否則就是私鹽。賺錢的都是鑽漏子,真要撕巴開,也是違了律法。銀子這東西,多少是頭兒,夠開銷就成,何苦為這些費心?”十六阿哥說著,看著曹顒道:“你不會是動心了吧?頂好還是不要參合,費勁巴力,還容易生是非。”
曹顒原想著今曰去見十三阿哥,建議朝廷加重四川井鹽控制,多增加些賦稅,省得朝廷沒銀子,大家都束手束腳。
有了這個先例,往後對地方密集型行業,就能調整課稅,豐盈國庫。
聽了十六阿哥的話,曹顒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
雍正有魄力,削減士人階層特權,卻不會去挑戰宗室與八旗權貴。
少一時,到了十三阿哥府門口,十六阿哥並沒有隨曹顒同往,而是直接回王府去了。
曹顒站在十三阿哥府門口,摸了摸懷裡的地契,心裡已經改變了主意。
十七阿哥的為難,使得他心生反感;他不願重蹈覆轍,因此事破壞十三阿哥與自己、與姐夫的關係。
於是,這次會面,所談的話題,就從“私事”,變成“公事”。
直隸久旱,即便疏通水渠,老天不下雨也沒法子。
如今雖有了耐旱的農作物,也漸漸推廣開來,可多是邊角地。百姓大部分還是習慣種“六穀”。原因無他,只因官倉收糧有要求,地主那邊的實物租子,便也是有數的這幾樣。
要是想要將那幾種耐旱高產的作物真正推廣下去,官倉收糧必須要有變動。
十三阿哥聽了曹顒的話,恍然大悟,道:“怨不得苞谷推行了幾年,有成效的府縣有數,原來是這個緣故。可好官倉換米,也是大事,千百年來,百姓吃的都是那幾樣,換了苞谷,吃不順口也是有的。”
“十三爺,高粱與苞谷都是粗糧,對百姓來說,它們都是果腹之物,又有什麼區別?有錢的人家,不是自家有糧,就買南邊的稻米,又誰會去吃官倉的米?”曹顒道。
十三阿哥點點頭,道:“是我想左了,官倉之糧,是備荒用的。到了荒年,耐飢就好,誰還會挑剔吃著可口不可口?”
事關民生,十三阿哥問的很是仔細,除了詢問曹顒地方糧倉的倉儲情況外,還專程問了他二季莊稼之事。
要是種二季莊稼的田畝數增加,那就相當於多了一倍的土地。
等到連十年九旱的直隸,都能不依靠朝廷救濟,自己度過荒年,那其他省份學習直隸的法子,也能減輕朝廷負擔。
現下是農業社會,以農為本,曹顒這個總督,說起直隸農事頭頭是道。
十三阿哥頗為欣慰,看著曹顒道:“我早就知道,你有大才,能以百姓先,青史上,會有你的名字。”
這贊得有的過了,曹顒連道不敢不敢。
說完公事,曹顒才似隨意說了一句:“王爺,臣有件事,不知當如何行事,想要請王爺指教一二。”
十三阿哥笑道:“你這大總督當得大家都交口稱讚,哪裡還輪的找我指教?說來聽聽,是想要打著我的牌子,敲打直隸那幫人,還是怎地?”
曹顒搖頭道:“不是臣的事,是臣姐夫這些曰子正憂心……前些年隨著十四爺出征西北時,路過四川,曾收過年羹堯的孝敬。當時他也沒當回事兒,現下有點擔心……我勸他將東西交出來,省得往後說起來惹不是……可又擔心不合時宜,引得皇上遷怒……”
十三阿哥聽著,臉上已經轉了鄭重,尋思了半晌,道:“還是且等等,年羹堯的案子吵吵了一年,皇上已是煩了……好不容易這會兒塵埃落定,還是過些曰子再做思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