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阿哥見曹顒不搭茬,曉得他不願意說這個,搖了搖頭,沒有再吱聲。
兩人進了館子,找了個靠窗戶的地方坐了,趙豐、小滿跟在邊上侍候。魏黑等人就近尋了兩個桌子坐了。
小二拿著抹布,上前擦桌子,問道:“兩位爺要來點什麼?小店也剛到的傻狍子肉,山雞,口味兒地道。”
從京城到熱河這十來天,十六阿哥同曹顒可是糟蹋了不少只雞。聽小二提到山雞,十六阿哥忙擺擺手,道:“不要山雞,要你們這裡的土產,那些蘑菇什麼的,狍子肉也來一份兒,無需太多,四碟八碗即可。”說著,又指了指魏黑同侍衛們坐著的那兩桌,對小二道:“去那邊兒,問他們要吃什麼,可著好的上。”
說完,十六阿哥又衝旁邊侍立的趙豐揚揚下巴。趙豐侍候他多年,自是曉得意思,從荷包裡掏出半把銅錢來,打賞了那小二。
小二見來了闊綽的主顧,腰彎得更低,臉上笑開花兒了一般,一邊同賬房高聲唱了幾個菜名,一邊往魏黑他們那兩桌去問菜。
這邊,已經有掌櫃的,親自端了壺茶過來,給曹顒同十六阿哥斟上。又說了兩句奉承話,他才下去。
十六阿哥很少在外頭吃飯,見了這掌櫃的做派,覺得有些稀奇,笑著對曹顒道:“實說起來,這買賣人家的飯也不好吃,你那點心鋪子預備得怎麼樣了?”
曹顒道:“要從蘇杭同廣州請大師傅,雖說已經到京幾個,但還是不夠使想著再多弄些點心樣子,曰子恐怕要耽擱些,中秋年能開業就算早的。”
十六阿哥點點頭,道:“上次我朝你要的方子,已經進呈給皇阿瑪看了。聽說太后很是喜歡其中的兩種點心,後宮也有不少貴人喜歡這個,已經傳到外頭王府來。等過些曰子,動靜小些個,我再同你想想其他法子。上行下效,宮裡時興吃南味兒點心,才有人在市面上特特的尋來巴結,如此這般才快些。如今,這京裡的衣服樣子、首飾、菜譜,都是跟著宮裡的走呢!”
那還是上月間,曹顒無意跟十六阿哥提到,家裡要置辦個南點鋪子,當時十六說要兩個點心方子。
曹顒還當他是要給福晉預備的,便選了幾種京城不常見的,讓師傅寫了做法,給十六阿哥,沒想到他卻是為了幫襯自己個兒一把……“這……”曹顒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了,但是說謝的話又太客套了,便笑笑,道:“承十六爺的情了,等到開業時,再勞煩十六爺給寫個招牌是頂好的。”
十六阿哥笑道:“既是你開口,那自是沒問題,只是你也不能使白工,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倒說說,拿什麼來謝我?”
曹顒想起曹寅家書中提到閒暇無事,整理戲曲譜子之事,道:“等十六爺開府時,我準備個班子送你如何?”
十六阿哥聞言大喜,道:“好,好,我稀罕這個,咱可是一言為定……”
他伸出手來,還想著同曹顒來個合掌擊十什麼的,面上的笑容卻已僵住了。
曹顒見他神色有異,順著他的視線,往窗外望去。就見斜對過人來人往,甚是熱鬧。門口有幾人站著,正同對面那人不曉得說什麼。對面那人又是作揖,又是點頭的,做求饒的。
那求饒之人四十多歲,看著卻是有些面熟,曹顒還尋思這人到底是誰,打哪裡見過,就聽十六阿哥冷哼一聲,道:“趙豐,你過來給爺瞧瞧,莫非是爺眼花了不成?”
趙豐聽十六阿哥語氣不善,忙湊過身子,往外頭瞅了,卻是“咦”了一聲,帶著幾分詫異道:“主子,是陶進孝。”
曹顒在旁,甚是意外。雖說剛才看得是側影,沒有認出來,但是他卻是曉得陶進孝此人的。陶進孝是十六阿哥身邊的管事公公之一,資格並不亞於一直跟在十六阿哥身邊的太監趙豐。
十六阿哥聞言,面色已經陰沉下來,道:“那狗奴才邊上站著的兩個看著面熟,是十五爺身邊兒的?”
趙豐巴脖,仔細看了,回道:“回主子的話,一個是十五爺身邊的公公,也姓陶,平素也常往咱們所走動的,聽說是陶公公的堂兄弟;另外兩個卻不是宮裡,是三爺府上的外管事,奴婢見過的,一個叫明圖,一個叫屠巴海。”
不說十六阿哥如何,曹顒在旁聽到三阿哥府那兩個外管事的名字時,卻是暗暗記在心上。“圖爺”啊,當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圖爺”至今還是懸案。
只是當年那圖爺提到的主家是貝勒爺,三阿哥那時已經是和碩親王,這點卻是有些對不上。
儘管如此,曹顒不禁還是往那邊多望了幾眼,卻是剛巧看到一件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