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因十六阿哥之前的話,見到這位族兄少不得多瞅幾眼。許是人與人之間得講究緣分,曹顒無論如何也親近不起來。
不是故意心存偏見,但是他瞧著族兄這恭謹的模樣,只覺得做作得緊。若是真無慾無求之人,就不會擠破腦袋進京當差,還穩穩地待在這個位置。
十六阿哥是要見天守在寧壽宮的,每曰裡少不得也見上曹頎幾遭,不想倒是有個大發現。
十六阿哥與曹顒一說,使得曹顒哭笑不得。
“孚若,雖說你這位族兄長得同你不像,但是這行事做派,卻是像個六、七分。你們還真不像族兄弟,更像是親兄弟或堂兄弟。”十六阿哥笑著說道。
曹顒聞言,只覺惡寒,低聲道:“十六爺,我有這麼裝模作樣?”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看了曹顒一眼,道:“你以為?就在爺面前,還自在點,在別人跟前可不是也這樣‘恭謹’、‘謙遜’!”
曹顒這邊,訕笑兩聲,道:“不會裝得這般拙劣吧?我這是出於本心。這幾千年的傳統美德,一不小心就集中了幾樣在我身上。”
十六阿哥擺擺手,道:“再說爺就吐了,美德不美德的爺不曉得,就是曉得孚若這臉皮越來越厚了。”
曹顒與他說笑兩句,倒是有些擔心,嘆了口氣,道:“若真如十六爺所說,咱們瞧著他裝模作樣的可笑,那別人瞅著我不是也當小丑一般?若這世上都是慧眼如炬之人,還真叫人不自在。”
十六阿哥見他如此,忍不住笑出聲,道:“你放心好了。你那族兄不過像你六、七分,一般人都瞧不出。他能瞅出痕跡,你這邊則是十成十像真的。他所求名利,你所求自在。這世間萬物,再精心雕琢,也是失於天然。像孚若這般的,天生有兩個心眼的,倒是少見。若不是我曉得你多大,加上你這面相年輕,你倒是像他兄長。”
這算誇,還算損?
曹顒心裡,只當是稱讚。哪裡敢說有兩個心眼?對於這些皇家的人精子,他可從不敢小瞧。不過是活了兩輩子,姓子沉穩下來罷了。
*不只曹顒與十六阿哥關注曹頎,其他人也有留意曹頎的。
有鄙視的,認為他不過是個包衣奴才,卻裝模作樣地拿嬌,沒個奴才的樣子。也有看的上眼的,則認為曹頎頗有風骨,做事勤勉。
這看上眼的,就有四阿哥。
人心都是偏的,看著順眼的,怎麼瞧就都順眼了;看著不順眼的,沒事也能挑出毛病來。
對伊曹頎與曹顒的比較,十六阿哥是帶了偏頗。畢竟曹顒是他的親戚與至交,曹頎不過是個路人甲。所以差不多同樣的行為,他瞅著曹頎只覺得做作可笑,看著曹顒則是覺得自然天成。
四阿哥這邊,也是帶了偏頗,卻是瞧著曹頎更順眼。曹顒行事雖恭謹,但是身處局中,結交各方權貴,失於圓滑。曹頎這邊,年長了幾歲,穩重許多。
此人,不管能力如何,品姓可佳,可堪驅使。
曹顒身後,牽扯著七王府、平郡王府、十三阿哥與十六阿哥那邊,是利也是弊。
四阿哥輕撫著曹頎的資料冊子,真真地起了愛才之心。
不過曹頎是內務府當差的,又在寧壽宮這邊皇帝與王公大臣眼皮底下的地方,豈是好隨意拉攏的。稍有不甚,就要惹了嫌疑。
四阿哥到底顧慮重重,將這冊子丟在一旁,暫時熄了這個心思……*曹府,蘭院,上房。
曹寅躺在炕上,錢姨娘坐在床邊的小杌子上,手裡端著藥碗,服侍著曹寅用了藥。
李氏要進宮,就將侍候曹寅的事交代給了錢姨娘。曹寅另外一個妾封姨娘也沒閒著,因怕長生過了過氣,紫晶那邊既要照看恒生、天佑,還是管理內務,所以長生就同天慧一道送到封氏房中,由封氏照看。
長生已經三歲,正是最愛動的年紀,開始淘氣。幸好封姨娘算是個才女,平素也是愛看話本典故的,給長生與天慧兩個講講故事,叫他們數幾個數,相處得倒是融洽。
錢姨娘本就是丫頭出身,照看人最是體貼。因她的緣故,曹寅的病情也好得快了許多。
初瑜看在眼中,同婆母說了,給兩位姨娘準備各自置辦了一副新頭面,外加幾塊好的大毛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