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曉得你牽掛堂弟,但是也不敢這般行事?這是什麼事兒?是民亂,什麼是民亂?大家都不敢說,不就是‘官逼民反’麼?別人生怕沾上,這投鼠忌器。去的時候好去,平亂也不難,到了清查之計,要得罪多少人?你不是糊塗人,爺不信想不到這點!”十六阿哥越說越氣,最後氣得直跳腳。
曹顒苦笑,他最厭煩麻煩,可是有什麼法子。
一個曹項,沒了音訊,他能忍得;一個魯莽的曹頌下去,再加上身子孱弱的老父,曹顒如何能無動於衷。
“真要是到了那時,就要求十六爺庇護了。”曹顒說道。
十六阿哥說了這麼一通,就等來曹顒這一句,噎得沒話說。
氣氛有些沉重,曹顒笑道:“只是今年十六阿哥的壽辰,又趕不上了,十六爺勿怪。等從河南迴來時,定尋摸點土儀來孝敬十六爺。”
十六阿哥聽了,瞪了曹顒一眼,道:“你還有心思笑,你是當自己個兒去遊山玩水麼?”
曹顒從書案上拿起一把摺扇開啟來,搖了搖道:“洛陽牡丹甲天下,我早就心嚮往之;如今雖過了花期,但是嚐嚐洛陽水席,是也好的。”
這把扇子,是十六阿哥親自畫的扇面,送給曹顒的。
曹顒覺得比外頭送的扇子畫面看著素淨,入夏以後就用了這把扇子。
十六阿哥瞧了兩眼,搖頭道:“只有你這懶人,不愛動腦子,原本令人頭疼的事,也當成是好玩的,不過是自欺欺人。”
見十六阿哥氣鼓鼓的,曹顒合了扇子,道:“十六爺,這些年,除了隨扈,我又哪裡有出去見識的機會麼?這外頭的山山水水,不僅十七阿哥喜歡,我也喜歡。往好處想吧,再說還能避一避那位,要不然再被糾纏幾次,就算沒有投到他門下,也難保四阿哥心中沒有嫌隙。”說到最後一句,壓低了音量。
十六阿哥嘆了口氣,聖旨已下,他說也是白說。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摔到曹顒桌上,道:“河南綠營總兵尹玉起是爺的門人,到時候要是沒法子,就尋他做幫手。”
曹顒看著那信,臉上添了笑意。
十六阿哥怒氣衝衝地趕來,不是為了指責他,主要目的還是這封信。
十六阿哥被曹顒笑得不自在,轉過臉去,嘟囔道:“既然要是,就折騰得漂亮點兒,將官職升一升,省得拘在這小院子裡,連個說話的地方都沒有……”
*曹府,東院。
靜惠將丈夫的行李收拾妥當,因為要著急趕路,曹頌已經吩咐了,只帶必需品。饒是如此,靜惠這邊也收拾了好幾大包。
曹頌早年去西北大營,是馳驛而往,一路上換馬不換人,有過出遠門的經驗。見了這幾包行李,他搖了搖頭,道:“不行,重新收拾,沒法帶。”
靜惠搖搖頭,道:“只有邊上這包是爺要帶的,有幾套歡喜衣服,還有一包銀子。”
“那幾包既是不帶,還收拾出來做什麼?”曹頌聽了,有些糊塗。
“雖然爺同大爺這一路要疾行,但是西府那邊會使人趕著馬車前往的。右邊那兩包,是預備給綠姨娘與侄兒的百曰禮。還有兩包,也是爺的衣裳。大爺既領了欽差的旨意,這趟去,怕是要耽擱幾個月。爺這邊,是奉旨扈從的,也不能很快回京,總要預備得妥當些好。”靜惠說道。
曹頌聽了,才想起早就聽妻子提過,兩房要使人往河南府給侄子送百曰禮之事。
夫妻兩個正說著話,就聽到院子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