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平素往來,同曹寅多有走動,但是誰的權利被搶了,心裡還樂意的?
馬連道心裡盤算著經常接內務府活計的幾個皇商,盼著這個工程流拍。
畢竟這是付錢的,又不是收錢的買賣,銀兩又不多,若是能就此流拍,那曹顒往後也不好再插手營造司的事務。
卻是事與願違,競拍區已經有不少人舉牌子了。
片刻功夫,就喊價到四萬九千兩,比之前降低了七千兩。
背靠大樹好乘涼,這次的工程雖不大,但是這些商賈誰捨得為了幾個小錢,丟了內務府這個大靠山。
有的時候,花錢並不是為了這個活兒。
透過這一陣子的喊話,伊都立已經沒了最初的拘謹,手裡拿著錘子,看著競拍區那邊,口中大聲道:“四萬八千五百兩了,四萬八千兩……”
拍賣場四處靜寂,只有他扯著脖子在臺上喊著。
六部堂官們,裝做不經心的樣子,其實眼睛始終瞄向競拍區。
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並沒有坐在王公貝勒那邊,而是在內務府官員處,同馬齊、曹顒等人同桌而坐。
十六阿哥手裡拿著今曰招投標冊子,看著上下數額,時而低聲詢問曹顒一句,時而往臺上瞅一眼。
“這招投標工程的,交納的保證金如何算?”聽著伊都立一次次喊數,十六阿哥有些不解。
“轉做工程保證金,若是接下工程,到驗收時,沒有達到最初標的要求,就算作罰金入內庫。”曹顒在旁回道。
就聽“噗哧”一聲,十七阿哥已經是笑出聲來。
座上的幾位聽了,都轉過頭瞧十七阿哥。
見眾人都望向自己個兒,十七阿哥忙端起茶盞,以作掩飾。
十六阿哥臉上也是多了笑意,低聲對曹顒道:“十七弟是笑你呢,只進不出,哪裡是什麼善財童子,明明是個斂財的小鬼!”
臺上的伊都立,已經喊到了三萬八千兩。
比工程預計款,少了三成,還在有人舉牌子。
伊都立方才喊的次數多,現下就覺得喉嚨發癢,仍高聲道:“三萬七千五百兩,三萬七千兩,三萬六千五百兩……三萬零五百兩,三萬兩,三萬兩一次……三萬兩兩次……兩萬八千兩……兩萬七千五……兩萬七千……”
“兩萬七千一次,兩萬七千兩次,兩萬七千三次,中標。”隨著說話聲,伊都立用錘子敲了下桌子。
算是一錘定音,完成了第一標的招標。
伊都立的額頭已經滲出汗來,只覺得心裡無比舒坦。
自打他父親過世,外公獲罪,他鮮少在人前這般大聲講話,今兒卻是喊了個暢快。
臺下,不管是“觀摩”的,還是競標席的,都不禁睜大了眼睛。
兩萬七千,已經是原工程預算的半數不到。
誰會想到,一個工程,竟能較量到這個地步。
中標之人,臉上沒有歡喜;失標之人,也不見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