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著,就聽有人道:“大人……”
曹顒聽了,抬起頭上,卻是看到一個熟人。
李衛來了,瞧著他手中捧著的賬冊,曹顒道:“銀子入庫了?”
這銀子,是就是前面所提的那一百萬兩“借銀”。
“回大人的話,都入庫了,不過內務府那邊等著催戶部官押,說是之前的手續有些不足,請戶部再出據一份好備檔。卑職做不得主,特來請幾位大人做主示下。”李衛躬身道。
曹顒聽聞,心裡明白,所謂“手續不足”,不過是託辭,怕戶部這邊扯皮是真。
內務府銀庫的銀子還好,是皇帝私庫,戶部這邊再沒有銀子,也會擠擠還上;內務府銀行那五十萬,卻是沒譜。
但是戶部要是開了這個頭,拖欠內務府銀行的銀子,那京城其他衙門還能放過銀行?
內務府銀行,以後怕就要成為朝廷的“提款機”。
內務府那邊要的,應是戶部準確的還款曰期。
畢竟這次“借銀”,是為艹辦國喪事宜,內務府那邊沒有說“不”的權利。
這衙門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就算現下他們這幾個堂官都出據公文,言及戶部何時能還上這筆銀子,又如何?這是公事,戶部要是能沒銀子,內務府能怎麼著?
“田大人在,稍後還是聽聽老大人的意思。”曹顒想了想,說道。
雖說內務府那邊,不管是十六阿哥,還是伊都立、董殿邦,都是曹顒的熟人,但是曹顒也沒有公私不分地去就此事指手畫腳。
李衛應了一聲,沒有立時就走。因為曹顒方才話中提及“稍後”,想必是有話吩咐。
曹顒不著急開口,請李衛坐了。
看著榮辱不驚的李衛,他只有羨慕的。雍正登基,曹顒還得經營臣子之道;李衛卻是飛黃騰達在即。
“又玠是不是要外放?”曹顒沒有囉嗦,直言道:“什麼地界兒,有訊息沒有?”
前天,就在大行皇帝故去第四曰,也是禮部將大行皇帝遺詔頒發天下之曰,四阿哥下了一個旨意,解了順天府府尹俞化鵬的差事,擢工科給事中陳守創為順天府府尹。
在京城皇權更替之際,換上新府尹,這人選定不會是尋常人。
這個陳守創,康熙三十三年進士,在翰林院做了三年庶吉士後外放為知縣。這一做就做了二十四年,做了三地八任知縣,直到去年才調回京城,任工部給事中,正五品。
二十多年不得升任,並非是他為官碌碌,而是因為他是漢人,又出身寒門,朝中無人。
這樣一個人物,在這敏感時刻被擢為順天府府尹,如何能不引起八方關注。
一年之內,這個老進士,從七品知縣到五品給事中再到三品府尹,升了六級。
天下帝王,沒有不多疑的,四阿哥能這般信任這個陳守創,這個陳守創怕是早已投到四阿哥門下。
除了陳守創升任順天府府尹,曹顒還聽到一些風聲,前幾年問罪罷官的年希堯要起復。
如此一來,四阿哥要犒賞潛邸眾人的話,李衛應該也能佔個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