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珏病急亂投醫,顧不得之前自己辱人之事,厚著麵皮對曹項開口。沒想到曹項果然是忠厚人,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一口拒絕,而是說銀錢由內人把著,要回去商量一聲。
次曰,再見孫珏時,曹項就提及,可以借一千五百兩銀子給孫珏,不過得用房契、地契作保才行。
孫珏聽了,少不得心中再鄙視一下曹家,果然是“陰盛陽衰”,男人都有“懼內”的毛病,也算是家傳了。那個將軍府出來的小格格,不過是十幾歲,就已經將男人管得死死的。
原本賢惠的妻子,如今這般不盡人情,說不得就是受了不良家風的影響。
腹誹歸腹誹,為了將銀子弄到手,他還是將宅子的房契、地契交到曹項手中。
因這個緣故,他對這個小舅子就親近許多。連孫文千都有些意外,若是自己記得沒錯,這個曹家小五才是侄媳婦的胞弟,侄兒嫡親小舅子,怎麼侄兒對著跟敵人似的,對另外一個庶出小舅子卻親熱同兄弟。
對於孫珏的做作,曹頫只做未見,仍是面帶笑容地陪著孫文千說話,一口一個“表叔”,絲毫不見外道。說起話來,面面俱到,讓人自然而然地心生親近。
看著曹家兄弟二人,一個是沉著穩重的探花郎,一個是溫文儒雅的美少年,再想想自己幾個不爭氣的侄子,孫文千心裡直嘆氣。
廳上眾人正說著話,就聽有管家來來,李家大姑爺帶著表少爺過來了。
孫珏昨兒到今兒被叔叔訓得心煩,難得這個姐夫一向是向著自己的,忙叫管家相請。
孫文千在旁見了,唯有扶額。這個侄兒就不曉得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麼?就算來的是親戚,也得看看是不是能接待的時候。
難得今兒曹家人上門,正是夫妻和解的時機,哪裡有功夫招待親戚?
李鼐走進孫家大門的那刻,心中的衝動就減了幾分。方才一路上,李誠翻來覆去地說了幾遭,眼下實不是賠罪的時候。
李誠聯合外人算計舅舅是不應該,但是現下鬧得大發了。
那個夏蟬成了“逃記”,孫珏因此夫妻反目,還官司纏身,仕途不順。他正是滿腔恨意,無處排解之時,李家上前認了,兩家就再也沒有轉還餘地。
再說,這其中還夾雜曹家。
曹家,可沒表現出來的那麼良善,“笑面老虎”曹顒可不是吃素的。夏蟬明明是程夢星八百兩銀子買下的清倌人,在曹穎捱打幾曰後就成了“逃記”,被生生地逼了懸樑。
就是熟知內情的程夢星,也唬得躲了起來,不過是畏懼曹家之勢。
李誠心中,只當程家是趨炎附勢的商人,哪裡會想到這一出鬧劇,是他們所為,目的不過是向曹家示好。
他的心中,眼見舅舅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鬧得這般悽慘的下場,對曹家也起了忌憚之心。要是大管家調查的訊息不假,那個彈劾舅舅的巡城御史顧納,正是曹顒的表侄子,早年也養在曹家。
這樣一來,舅舅莫名被彈劾之事就有了緣由。
李鼐聽了兒子的話,心裡有些迷糊了。他本是不相信看著忠厚可親的曹顒會算計親戚,但是兒子說得環環入扣,又不是空穴來風。
說話間,到了客廳門口。
孫珏帶了幾分歡喜,起身相迎道:“姐夫,誠侄兒,你們來了……”
李鼐應了一聲,見孫文千同曹家兄弟在座,頗為意外,道:“四叔何時到京的?怎麼沒告訴小婿一聲,也當早點過來請安。”
孫文千對這個比自己還年長几歲的侄女婿向來親近,道:“昨兒才到,原還想著明兒尋你喝酒,今兒你就來了。卻是正好,剛好親家兩位表侄兒也在,今兒讓廚房做幾道好菜,咱們好生吃幾盅。”
李鼐與他寒暄完,才對曹項兄弟拱拱手,道:“兩位表弟許久未見,這是來見四叔的?”
曹項同曹頫兩個早已起身,先是躬身回禮,隨即曹項說道:“嗯,聽說表叔來了,便過來探望表叔。大哥原也要過來的,剛巧早上有些急事兒出去,就打發我同五弟過來。”
這時,李誠少不得又上前,見過舅姥爺同兩位表叔。
曹頫見他目光閃爍,不禁留心,就見他給眾人見過禮後,就退回到他父親身邊,低聲說了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