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莊先生、曹顒經過分析,已經是心中有數,卻是也別無它法。
畢竟聖旨已下,曹顒只能領命往兵部去了。幸好兵部上邊的部務王爺中,還有平郡王訥爾蘇,多少也算是有個照應。
十四阿哥要是聰明人的話,也應會有所顧忌,偃旗息鼓,省的得不償失。
曹顒想到此處,心中漸漸平靜下來,既來之,則安之。
就算是兵部當差又如何,以自己同十三阿哥的交情,四阿哥還會誤會自己是“十四黨”不成?
要真是那樣的話,怕這朝廷上下就沒有乾淨人。
這要奪嫡的幾位阿哥,分管部務,四阿哥還能將六部官員盡數處置了?
差事不過是差事罷了,只要自己做到位,就算別人想要雞蛋裡挑骨頭,也蒙不過明眼人去。
曹顒伸手拿了公文,開始熟悉起自己的新差事。
踏實做事,老實做人。帶著耳朵,閉上嘴巴。別的長處沒有,這“謹言慎行”四字,曹顒還自信能做到。
初來乍道,他用了大半天的功夫來了解八旗牧場分佈同各省的驛道。
看著納蘭承平前些曰子帶著人總結出來的牧場牲畜數,曹顒不禁有些奇怪。
雖說作為半個同行,他聽到風聲,曉得八旗牧場那邊賬目混亂,實際牲畜數遠遠地少於賬目上的牲畜數。但是,因這其中干係到八旗權貴,大家儘管心知肚明,卻是沒有人敢捅出來。
納蘭承平這個六品主事,卻敢實情以報,誰給的膽子?
藉著大雪災,將空的牲畜賬目做平,也不是容易之事。這牧場規矩,就算是倒斃牲畜,也要去骨剝皮,牲畜皮骨入庫。
八旗牧場,除了馬匹,還有幾萬頭牛,幾十萬頭羊,總計牲畜數十萬。
就算是虛報一成,也是數萬牲口的缺口,但是虛報的豈止是一成?
人心貪婪,在銀子面前,誰還會想到要是真有了戰事,這朝廷沒馬,會是什麼狀況。
自從康熙三十六年,御駕親征平定噶爾丹叛亂後,天下太平將近二十年。
在那些八旗權貴眼中,如今四方平定,正是“太平盛世”,烽火歲月已然是一去不復返。
牧場那邊,成年累月下來,虛報的牲口數沒有半數,也有三、四成。
納蘭承平身後有人啊,曹顒想到這裡,心裡多了幾分提防,但是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八旗牧場不同別的,每個旗的牧場都是平級,不互相統屬。抹平八旗牧場賬目,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做到的。
縱橫聯合,牽扯的人多了,總會有蛛絲馬跡。追根溯源,便能查到背後做主之人是哪個。
如今已經是康熙五十四年,再過兩三年,便是十四阿哥西征了。軍馬不足,那戰爭不是兒戲麼?
曹顒思及此處,心中不禁有些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