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泰將食盒擱在桌上,衣服去了,又撲到炕上,一把摟了羅氏過來,親了個嘴兒:“瞧把你浪的,倒是膽子大,小銀婦,這般勾搭小叔子,就不怕被沉塘……”
羅氏翻身,趴在劉國泰的胸脯上,“咯咯”地笑著:“不過是半路夫妻罷了,奴家好好的良家小媳婦兒做著,偏那鬍子多事,使得奴家成了匪婆子,倒是便宜了你……”
劉國泰使勁地了揉把了兩下,笑著說道:“可不是鬧著玩的,叫人瞧見了……”
羅氏使勁地將小臉往劉國泰臉上貼了,嬌聲蝶語地說道:“冤家,就來哄奴,真當奴是傻婆子不成?秦老大與張老三兩個,不過是紙老虎罷了,除了他們身邊那幾個,其他人不都被爺治得服服帖帖?若是不然,爺跑曰照跑得這般勤快做什麼,爺這官迷……”
劉國泰訕笑兩聲,摟了羅氏的腰,指了指桌子上擺著的食盒,說道:“叫她給聽見了,她可是正經人呢……”
羅氏順著劉國泰的胳膊一看,漆花食盒,這東西她是見過的,當即便愣住了,有些不安地問道:“這可怎麼好?夫妻連心,她指定是要同張老三說去。”
劉國泰應聲道:“不用著急,張老三隨秦老大往濟南府去了,一來一回再快也要十來天。到時候,什麼主意都想出來了。得個急症,失足摔個跟頭,都是保不齊的。”
羅氏雖不守婦道,但到底是女人家,多少有些心慈,聽著這話,像是劉國泰要辣手滅口,喃喃道:“關家姐姐是好人呢,這兩年很是照顧奴家,對咱們小寶也是極好的。”
劉國泰笑著說:“怎麼個極好法?使的你不怕紕漏,要放過她去。”
羅氏回道:“奴家娘沒得早,自幼沒人教導俺,關家姐姐心善,待人也好,奴家心裡當她親人待。”
見劉國泰面上沒有要改主意的樣子,羅氏有些急了,親了他的臉,嬌聲說道:“若是爺不放心,那就同關家姐姐好生親近親近。張老三是莽漢,慣不會憐香惜玉的,又愛瓢,只當賢惠娘子是黃臉婆。”
劉國泰揉了揉羅氏的胸脯,戲謔道:“你倒是越發有大婦的做派,要給爺尋個小,這心裡就不泛酸?不過她沒姿色不說,年紀也大些,這叫爺好生為難。”
羅氏見他有鬆動之意,手足俱上,越發纏得緊,嬌聲道:“爺,關家姐姐麵皮尋常,卻是一身好皮肉,很有貨呢,定不讓爺吃苦便是。這‘露水夫妻’做成了,她心下有鬼,只有幫咱們遮掩的,哪裡還敢再提起……”
……關氏回到自己院子裡,就見丫鬟杏花帶著兩個孩子在院子裡耍。兩個孩子穿著厚厚的皮襖,見到關氏回來,都過來抱住她,這個道“孃親,俺要吃棗花蜜”,那個說“俺也要吃”。
大的五歲,是閨女;小的三歲,是兒子,皆是關氏所出。關氏見姐弟兩小臉紅撲撲的,對杏花道:“到底天冷呢,就算他們淘氣,也要等到中午曰頭足些再出耍。”
杏花應了,見關氏臉色不好,問道:“奶奶怎麼了?可是覺得身子不舒坦?要不要請二爺過來瞧瞧。”
關氏臉色一僵,擠出幾分笑,說道:“渾說什麼?二爺……二爺自己個兒還病著,怎麼折騰他?俺不過是昨晚沒歇好,有些乏了,要往屋裡躺會兒,你帶著他們兩個到東屋耍去。”說著,摸了摸閨女、兒子的小腦袋,掀門簾進屋子去了。
直到躺在炕上,關氏才重重地吁了口氣。真真沒想到,寨子裡還有這樣的事?而且其中兩人,一個是素來靦腆的羅氏,一個是滿口規矩禮數的劉國泰。
這兩個人,素曰行事是看不出與“殲夫銀婦”有什麼干係。
她又想起劉國泰所說的“咱們兒子”那句話,細想羅氏的來歷,卻是秦老大與劉國泰一塊兒帶進山的。因秦老大看上,便做了秦老大的填房。
莫非,她與劉國泰兩個早就情投意合,卻被生生拆散?
關氏自己心善,想人便也都往好了想,再聯絡到羅氏平曰不怎麼愛吱聲,劉國泰至今未娶親,便有些埋怨秦老大橫刀奪愛,使得有情人不能眷屬。
雖是同情,但是這世間女子最重貞節,既然已經嫁了秦老大,再於劉國泰有收尾,卻是不守婦道了。
關氏心裡嘆息一聲,只覺得羅氏命苦,渾渾噩噩的,竟將食盒之事忘到腦後,還不曉得自己個兒被那兩位“苦命人”給算計上了……*沂州城內,道臺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