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的幾天,沈薔薇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因著六姨太腹中的孩子沒有大礙,蘇笙白也已經懲罰過沈薔薇,這事過後,他依著長輩的度量,請二姨太給沈薔薇送了些補品過來。沈薔薇少不得要打迭起精神應對,那二姨太見她氣色不錯,就與她隨意閒談了幾句,就藉著事忙離開了。
眼見著明日就是除夕,督軍府的大事小情自是極多,金陵的權貴高官趕著給蘇徽意送禮,只怕沒將門檻踏破。蘇徽意一律不見,只交給林寧等人處理。又請了幾個西醫陸續過府,為沈薔薇診病。因著發現的及時,只是有些神經衰弱,按時服藥,修養月餘就會好。
時值正午,蘇徽意在書房看檔案,林寧敲了門進來,說:“七少,二姨太身邊有個丫鬟叫喜兒,之前學過中醫,對藥性很熟悉。二房的暗線說,她在茶盞上抹了些藥粉,每次夫人過去,喝的都是有毒的茶。”
蘇徽意仔細看著檔案,聞言就皺了皺眉,說:“二姨太這兩年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做了太多見不得人的事。女人家這些勾心鬥角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前方戰事還焦灼著,府裡又烏煙瘴氣的。”
他合上檔案,說:“你去請孫博謙過來。”
臨到了夜幕降臨,督軍府的丫鬟婆子仍舊在忙碌著,主宅院子卻是鴉雀無聲的,廳裡燃著助眠的沉香,臥室的門半掩著,蘇笙白躺在床上,一雙渾濁的眼睛色眯眯的看著韓莞爾,她端坐在妝臺前,拿著象牙梳一下一下的梳著頭髮,朝鏡子裡望了望,就見蘇笙白盯著自己瞧,就笑了笑,端的是媚眼如絲。
蘇笙白就拍了拍床,說:“快過來。”
韓莞爾卻是咯咯的笑起來,“急什麼,這天兒還沒黑呢。”
蘇笙白不由就起了身,說:“你這個促狹的小東西,別讓我逮著你。”他一面說,一面趿了拖鞋下地。韓莞爾卻是起了身,她身上穿著件緋紅的西式睡衣,長至及大腿,雪白的胳膊和著小腿都露在了外面,嫋嫋婷婷的站在梳妝檯前,端的是風情萬種。
蘇笙白才要去抱她,就聽見侍從官敲了敲門,“大帥,三公子來了。”
蘇笙白不耐的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麼。轉顧韓莞爾,見她促狹的笑起來,柔嫩的手指一點他額頭,調笑著說:“這算個什麼事兒?”
蘇笙白就拉過她的手親了親,闊步走了出去。韓莞爾嫌惡的拿著帕子抹了抹,一張臉緋紅的仿若能滴出血來,她狠狠咬著唇。因著臥室的門沒有關嚴,透過門縫去看,就見蘇子虞穿著一身長衫,臉上掛著慣有的笑容,坐的位置恰好正對著臥室。
她看著他,只覺得恍如隔世。
隱約聽見他們父子談著戰事,韓莞爾就穿了外衣出去。蘇子虞原本正說著話,抬眼見她婀娜多姿的走過來,一張臉粉雕玉琢似的,只是那雙眼睛,記憶中明明是燦若桃花,此刻看著,卻仿若枯竭的海水。
他生怕臉上流露出一絲異樣的情緒,頓了頓,就岔開話題,說:“父親,老七病了。”
蘇笙白只皺著眉往韓莞爾的臉上掃了一眼,她只當看不到,笑意盈盈的坐到他旁邊,極是親暱的說:“這都幾點了?老爺子還不休息?明兒個除夕可是要鬧一天的。”
蘇笙白這才和顏悅色的笑一笑,拉過她的手輕輕撫著,問蘇子虞,“他怎麼了?”
因著蘇笙白從前便是這種珠翠環繞的做派,幾個兒子早已習以為常,遂蘇子虞也只是輕輕看了一眼韓莞爾,便非禮勿視的瞥開眸子,說:“老七從前線回來後就嚷著頭暈,今兒孫博謙過去瞧,說是精神衰弱,直問他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挺嚴重的。”
蘇笙白的手一頓,神情轉為嚴肅,“怎麼回事?”
蘇子虞就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說:“這事兒說來也怪,頭先是薔薇精神衰弱,現在老七又得了這病,難不成這種病還傳染麼?”
他話中的意思在明顯不過,蘇笙白自然是聽懂了,只是沉默著不說話。韓莞爾卻是笑了笑,“這病說不好還真就傳染呢!三公子可小心著點兒,這幾日可別往七少那裡去了。”
蘇子虞也勾唇笑起來,“謝七姨娘關心。”
韓莞爾一聽他叫自己姨娘,心中便生出一種煩悶來,就起了身朝臥室走。蘇笙白見狀就揮了揮手,“你回去吧。”
蘇子虞見目的已經達到,就起了身往出走,推門的時候見韓莞爾的背影,便微不可聞的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