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恆眉大師自瑩姑走後,便跟蹤下來。囑咐完了英娥之後,走出白龍庵,正要回山,忽然遇見朱梅。
朱梅便代雲間仙約大師往成都,同破暮夜寺。大師又談起瑩姑之事,雙方商量第七天上同時露面。大師駕了朱梅的小舟,在隔江等候。
那瑩姑同章勤打到中間,忽然一個瘦小老頭將青霓劍收去,大吃一驚。
原盼英娥相助,及見英娥將劍光放出,又行收回,反倒朝那老頭跪拜,便知老頭來頭甚大,自己本想口出不遜,也不敢了。
二劍全失,無顏回山,也不敢再見師父,情急心窄,便想躲到遠處去投江。
恆眉大師正好在隔岸望見,瑩姑跳江幾次,被大師真氣逼退回身。正在納悶,回頭見英娥趕到。
大師知道英娥有入海尋針之能,便想借此磨折於她,任她去跳。誰想反是章勤將她救起。後來大師過江,將瑩姑救醒。
她在昏迷中,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打了一拳,跳起來便罵。及至看見師父,又愧又怕,忙過來不住地叩頭請罪。
大師道:“你才得下山,便背師訓。章檀越被你苦苦逼迫,你還敢用我的飛劍去妄報私仇,亂殺好人。若非朱師伯將劍收去,他已身首異處。他見你投江,也無非憐你一番愚孝,這樣寒天,奮不顧身,從萬頃洪濤中將你救起。你不知感恩戴德,反乘人不備,打得人家順嘴流血。我門下哪有你這種忘恩背本的業障?從此逐出門牆,再提是我徒弟,我用飛劍取你首級!”
瑩姑聞言,嚇得心驚膽裂,惟有叩頭求恕,不敢出聲。
英娥是小輩,不敢進言相勸。姜、章二人也不敢造次。
還是朱梅道:“算了,夠她受了。看我面子,恕過她一次吧。如今他二人俱是落湯雞一般,好在來路被我逼起濃霧,無人看見。我們就近到章家去坐一坐,讓他們更衣吃飯吧。”
恆眉大師這才容顏轉弄道:“不是朱師伯與你講情,我定不能要你這個孽徒,還不上前謝過!”
瑩姑才放心站起,狼狼狽狽走到朱梅面前,剛要跪下,急得朱梅連忙跺腳,大嚷道:“我把你這老尼姑,你不知道我的老毛病嗎,怎麼又來這一套?”
大師忙道:“你朱師伯不受禮,就免了吧。快去謝章勤檀越救命之恩。”
瑩姑先時見章勤幾番相讓,火氣頭上,並不承情。及至自己情急投江,到了水中,才知尋死的滋味不大好受,後悔已是不及。
醒來見身在江邊,只顧到見仇眼紅,並不知是章勤相救。
適才聽師父之言,不由暗佩章勤捨身救敵,真是寬宏大量。
又見章勤臉上血跡未乾,知是自己一拳打傷。頓時仇恨消失,反倒有些過意不去。
又經大師命她上前道謝,雖覺不好意思,怎敢違抗,靦靦腆腆地走了上前,正要開口。
章勤知機,忙向前一揖道:“愚下當初為舍弟報仇,誤傷令堂,事出無心。今蒙大師解釋,姑娘大量寬容,章某已是感激不盡,何敢當姑娘賠話呢!”
瑩姑自長成後,從未與男子交談。今見章勤溫文爾雅,應對從容,不禁心平氣和,把敵對之心,化為烏有。
雖想也說兩句道歉話,到底面嫩,無法啟齒,福了兩福,臉一紅,急忙退到師父身旁站定。章勤便請眾人往家中更衣用飯。
朱梅道:“你先同姜越回去,我們即刻就到。”
姜、章二人不敢再說,便告辭先行。
才過適才戰場,轉向街上,便遇見熟識的人問道:“章教師,你剛從江邊來麼,怎麼弄了一身的水?適才那邊大霧,像初出鍋蒸籠一般,莫非大霧中失足落在江中嗎?”
姜、章二人才明白在江邊打了一早晨,並無一個人去看,原來是大霧遮斷的原故。
隨便敷衍路人兩句,轉回家去。
二人才進中廳,忽然眼前一亮,朱梅、恆眉大師、英娥、瑩姑四人已經降下。
章勤髮妻故去已經四年,遺下衣物甚多。留下一兒一女,俱在親戚家附讀。家事由一個老年姑母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