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和尚吃用多了,孫振不願意,抽空來到孫振房中報告道:“這個和尚簡直不知好歹,客官何苦管他閒帳?就是喜歡齋僧佈道,吃虧行善,也要落在明處,不要讓人把自己當作空子。”
孫振暗笑店小二眼光太小,因見他也是一番好心,不忍駁他。
只說是自己還願朝山,立誓不與佛門弟子計較,無論他吃多少錢,都無關係。
並囑咐店小二好好伺候,如果上房的大師父走時,不怪他伺候不周,便多把酒錢與他。
店小二雖然心中不服,見孫振執意如此,也就無可奈何,自往上房服侍去了。
國蕤見她父親如此,知道必有所為。
她雖年幼,到底不是平常女子,並未把銀錢損失放在心上,只不過好奇心盛,幾次要問那和尚的來歷,俱被孫振止住。
鬧了這一陣,天已昏黑。
孫振適才被和尚一攪,只吃了個半飽,當下又叫了些飲食,與國蕤再次進餐,找補這後半頓。
吃喝完畢,業已初更過去。店家也撤去市招,上好店門。
住店的客人,安睡的安睡,各自歸房。不提。
孫振對著桌上一盞菜油燈發呆了一陣,待國蕤又要問時,孫振站起來囑咐國蕤,不要隨便出去,如困時,不妨先自安睡。
國蕤便問是否到上房看望那位大和尚。
孫振點了點頭,叫國蕤有話等回山細說,不要多問。
說罷,輕輕開門出來,見各屋燈光黯淡,知道這些朝山客人業已早睡,準備早起入山燒香。
便放輕腳步,走到上房窗下,從窗縫往裡一看,只見室中油燈剔得很旺,燈臺下壓著一張紙條。
再尋和尚,蹤跡不見,孫振大為驚異。
一看房門倒扣,輕輕推開窗戶,飛身進去,拿起燈臺底下的紙條,只見上面寫著“凝碧崖”三個字,墨跡猶新,知道室中的人剛走不大一會。
隨手放下紙條,急忙縱身出來,跳上房頂一看,大街人靜,星月在天,四面靜悄悄的。
深巷中的犬吠拆聲,零零落落地隨風送到。
神龍見首,鴻飛已冥,哪裡有一絲跡兆可尋?知道和尚走遠,異人已失之交臂,好生懊悔。
先前沒有先問他的名字、住址,無可奈何,只得翻身下地,仔細尋思:“那凝碧崖莫非就是他駐錫之所?特地留言,給我前去尋訪,也未可知。”
猛想起紙條留在室中,急忙再進上房看時,室中景物並未移動,惟獨紙條竟不知去向。室中找了個遍,也未找到。適才又沒有風,不可能被風吹出窗外,更可見和尚並未走遠,還是在身旁監察他有無誠意。自己以前觀察不錯,此人定是為了自己而來,特地留下地方,好讓自己跟蹤尋訪。
當下不便驚動店家,仍從窗戶出來。
回房看國蕤時,只見她伏在桌上燈影下,眼巴巴望著手中一張紙條出神。
見孫振進來,起身問道:“爹爹看見弘一毛和尚麼?”
孫振不及還言,要過紙條看時,正是適才和尚所留的,寫著“凝碧崖”三個大字的紙條。
驚問國蕤:“從何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