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滿用了十幾秒的時間才反應過來這可能是在稱呼她,滿娘。
然後,她就發現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主要是因為不知道自稱什麼。汗,妾身?奴家?奴婢?!我……
所以,最終她只含混的應了一聲:“嗯吶……啥事……”
年諒似乎十分懷疑,又確認似的叫了一聲:“滿娘?”
夏小滿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張臉走樣了?年諒不認得她了?忘憂散有沒有這麼神奇,能因人而異,有人吃了會死——比如“原版”,有人吃了也不會死,卻會忘掉人的容貌——比如床上這兄弟……?
汗,開玩笑。
但如果不是忘憂散,他怎麼會醒來呢?夏小滿只聽某期《百家講壇》裡說感冒不吃藥,七天就能好,她還是沒實踐過,而對於“昏迷七天就會醒的”這件事,無從考據。
她皺了皺眉頭,到底還是應了一聲:“誒,在這呢。年……那個,六爺。咳咳,六爺要什麼?要水?”
見年諒微微頷首,夏小滿站起身來,向桌子上拎了茶壺過來,也沒拿茶碗,直接扶起年諒,壺口對人口就要灌水。
年諒撇過頭,皺眉道:“你做什麼?”
夏小滿道:“這麼喝水省得灑出來,比較方便。”以她伺候病號的經驗,如果有吸管,或者奶瓶,那就更好了,躺著也能喝水,省力又不會灑。
年諒呼了口氣:“這我知道……”他似乎因病弱而氣短,停頓下來喘了口氣,才繼續說道:“水涼。”
夏小滿一頭黑線,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真想一把把他推一邊兒去,終是因為此人身子骨脆弱,又關係著自個兒的生死,到底不敢真的怎樣,只慢慢的把人放躺下,然後起身去踅摸溫茶。這看了一週也沒瞧見哪裡像是放熱水的,正待外屋去找,簾子一響,卻是青櫻帶著人進來了。
一向彬彬有禮的青櫻第一次在夏小滿面前失態,她衣裳穿的並不立整,頭髮也只是匆忙綰了一下,進門第一件事不是請安,而是問了句“爺醒了?”,然後就直接撲到床邊。她身後一群丫鬟婆子,更是禮都沒有,瞬間就把床圍了個水洩不通,而後哭聲大作。
就這一瞬間,夏小滿就從女主角變成了龍套甲,進而退化成背景。那邊嚎那邊的,她就被晾在眾人背後,就一個豆蔻跟著眾人進來後,就自動站到了她旁邊。夏小滿瞧了一眼那群如喪考妣嚎啕大哭的丫鬟婆子,又瞧了瞧眼睛微微有些腫的豆蔻,不由暗自腹誹——知道的是年諒醒了,不知道的還當年諒掛了呢,哭成這樣,嘖嘖。
腹誹是腹誹,不過她到底還是鬆了口氣,有這麼多人看到年諒醒來的事實,這麼多人圍著伺候,若一會兒有什麼三長兩短,就賴不到她了吧。這叫責任分攤。咳咳。
青櫻一邊兒喊人去廚下端熱參湯來,一邊兒吩咐丫鬟倒熱茶,又叫人打熱水擰熱毛巾來。眾人走馬燈似的轉個不停,夏小滿就在外圍瞧熱鬧。
丫鬟采菽分人群出來,到桌旁一個不太起眼的雕花桶裡取了個壺來,又向桌上取了茶碗,先拿那壺中水蕩了兩邊茶碗,這才倒了茶端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