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大家夥兒就早早的用過早膳出發。護著楚軒上馬車的依韻總覺得不對勁兒,她覺得,暗地裡似乎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她,這種看不到卻能感覺到的滋味兒頗不好受,擔心被誰盯上了的她回頭兒想詢問易宸是否做好了周圍的部署,卻發現易宸眼神痴痴呆呆的,比自己更加魂不守舍。
出了比丘城,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才淡去一些。
因為無聊,依韻把剛才的異樣告訴楚軒,楚軒聽了渾不在意的道:“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這事兒你別『操』心,我有分寸……快回京了,有何感想?”
有何感想?
依韻愣了下,她突然發現,自己就像無根之人一般,沒有特別依戀的地方。宋國那個傷心地,她即使對故土有感情,也不會特別想回歸。而陳皇宮,她在那裡也算是待了一些日子,然而不知為何,卻沒有多少歸屬感。
“感想嗎?”她想了想,最後苦笑著搖搖頭道:“沒有什麼感想,宮牆高深,在裡面生存,需得打起一百分的精力,就算這樣,也未必能討好。說起來,倒是居昌更讓人留戀些,畢竟那裡很自由……可是,有生之前,未必還能再回去。”
“等所有的事兒了了,我送你自由。”
聽楚軒如此說,她知道只要有機會,他會實現今日的承諾,但是……
靈臺的那個預言突然又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叱吒九天的時候,身邊沒有他。他此時承諾有機會就給她自由,然而,她被皇權禁錮的時候,他不在他身邊,他不在啊,自由更遙遠。
想到這裡,她看著楚軒不無認真的道:“如果沒有你在身邊,對於我來說,所有的自由都是浮雲……”
“傻不傻啊,”他強撐著因為病體而顯得沉重的眼神,用寵溺的眼神看著她,用有些苦澀的聲音道:“我是要死在你前面的,如你所說,沒有我你就沒有自由,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在我死後,你就永遠與自由無緣了。”
“是。”
“胡扯。”
他瞪了她一眼,皺眉道:“你再這麼依賴我,我就離你遠點兒,我一點兒也不喜歡被人依賴,包括你……”
對他早已經沒有戒心的他伏在他耳畔低低的笑道:“那你兒子呢?他把你當整個世界來依賴,你也不喜歡嗎?”
他想了想,很認真的道:“他只能在七歲之前依賴我,七歲之後再敢事事兒靠我,我廢了他……”話剛出口,突然覺得這話有些熟悉,想到這話很像父皇景宣帝的日常用語,突然怔愣在那裡。他一直把這樣的言語當成皇室的冰冷現實,卻沒想到,這句話裡,竟然滿含著一個父親對兒子的無限期望與無窮寵愛。
突然有些難過,是這樣嗎?如果父皇嘴裡是常說我廢了你其實是為了讓自己獨立堅強,那豈不是說,自己誤會了父皇十多年?雖說自己靈魂並不是陳國太子,但是,在靈魂交流的那一刻,在這方面,是為陳太子抱不平的。
依韻見他神『色』有些不對勁兒,不由得奇怪的問:“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