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瞬間變得這麼大,她去過的每一個地方,走過的每一個城市,都寫滿了孤單,每天與她擦肩而過的人這麼多,她卻一個都不認得。她曾經唯一能夠依賴的人,就那樣沓無音訊的失蹤了,彷彿她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過那樣一個他。
正當她徘徊在回憶中不堪其擾時,耳邊卻是白若水一聲甜甜的嬌嗔,“二哥,你怎麼才來?”
“往常的聚會日期都是在十號,這次突然提前了,也沒人通知我一聲。”他邊吊兒郎當的說著,邊走進包廂內隨意找了個空位置坐下,卻偏不巧就坐在錢小暖對面。
好似才剛看見她一般,他的聲音也驀地變了,煞有介事的伸出手做起了自我介紹,“這就是未來大嫂吧,你好,我是白彥祺,鳳年同父異母的弟弟。”
錢小暖怔怔地望著他,直到望見他鎖骨下方三厘米處,那一抹奪目的紅痣。
她曾笑他說那是顆閃閃發光的媒婆痣,只是一不小心長錯了地方。惹得他憤憤地咬牙,捏著她柔軟的臉頰,囂張的強調那分明是美男痣云云……
如今,紅痣依然,人卻已非。
見她怔然發呆,他又叫了她一聲,她這才回過神來,訥訥地握住他的手,找回自己的聲音道:“我叫錢小暖。”
世界一瞬間又變得這麼小,在她即將要結婚的前一天,她遇見了自己的初戀,那個名叫陸思翼的男人。可是再過一天,他就會變成她的小叔……
真是諷刺。
現在他叫白彥祺,他是白家的二少爺,他身世如謎,下落不明的這六年,不知去向。
他在飯桌上收回手,朝白鳳年調笑著說了句,“哥,好歹今天是介紹未來大嫂的日子,你唯獨不跟我說,這有點不太厚道啊。”
他在裝作不認識她。
那她呢?是否要繼續演下去,那她該叫他什麼呢?陸思翼,白彥祺?還是……
小叔?
面對白彥祺的調侃,白鳳年只是抬眸淡淡掃了他一眼,連話都沒回一句,直接朝白海川道:“事情說完了吧,沒事的話我先回公司了。”
“公司少了你一時半會還死不了!”白海川一席話便將他堵了回去。“我知道,如果不用遺產作為條件讓你跟小暖結婚,你也不會在短短兩個星期內把她從茫茫人海里找出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娶了她就能拿走我的錢,你要好好待她,像待那個叫雨瑤的丫頭一樣。不過我真的不喜歡那個丫頭,心機太重……”
白海川話還沒說完,白鳳年卻將手裡的筷子往飯桌上一撂,語氣冷蔑,“我娶她已經是我的極限,我愛不愛她你也要管?!沒你那些錢我照樣能過的好好的。我娶她,是因為我不想看你白白把海川集團的股份像爛白菜一樣扔到外面給人撿!你想做好人去接濟窮人我不介意,但海川集團有百分之十是我的股份,我只是想保住屬於我自己的東西而已。別把這家裡的每個人都想的跟賊似的,不是每個人成天什麼都不做,只知道惦記著你那點破錢!”
一席飯吃得不歡而散,白海川氣得血壓驟增,被護士和醫生抬著送回了醫院。
白翼天和兩個弟弟皆帶著家眷紛紛陪著去了醫院,錢小暖迷茫的跟在白鳳年身後,他上了車卻沒往醫院的方向開,而是直接開回了位於市郊的別墅。
“你不去醫院行麼?我看他們都過去了。”錢小暖坐在車上,終於有機會喘了口氣。
“去不去都無所謂,他們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白鳳年像是看破紅塵的和尚,一臉雲淡風輕。
“你剛才一直盯著白彥祺,怎麼,看上他了?”他在紅燈前踩下剎車,伸手在口袋裡找火柴和煙,可能是心煩氣躁,找了半天才終於摸出來。
車窗開著,夜風總是將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吹散,幸好是在郊外的公路,來來往往車輛極少,否則像他這樣耽擱著,不曉得要被多少喇叭聲吵的不得安寧。
待他將煙點燃,重新踩下油門上路,她才開口,“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好像不太好?”
他頷首自嘲的笑了笑,“我跟家裡每個人的關係都不太好。”
“但你跟他的關係好像特別不好。是因為他會跟你爭奪遺產,所以才特別討厭他麼?”
“整個白家的人都有資格跟我爭奪遺產,但我討厭他們的原因不是這個。”
白鳳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她說這麼多。或許是她難得對他有了好奇心,讓他有種想要滿足她的慾望,所以他坦誠相待的說道:“我父母各自在外面都有情人,不知道是不是互相攀比的勁頭太過了,我爸出軌後在外面生了個私生子,我媽也不甘寂寞的給我生了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