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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懿旨隻身赴京營 變朝服專意窺天心(二) (2 / 2)

“天女也有思凡心的!”

“就是出家的和尚咱也教他還了俗。”

魏忠賢用左手輕輕敲擊著几案,聽著眾人的阿諛之聲,神情不免得意起來,暗忖:錢到公事辦,火到豬頭爛。只要下了工夫,不愁他不入咱家的算計?

天交五鼓,六部九卿陸續上朝,因昨夜英國公張惟賢之事,餘良輔被魏忠賢臭罵一頓,若不是王體乾、李永貞等人替他說話,自然會被脫下冠帶,驅趕出宮,餘良輔嚇得不敢再離開城頭一步,對高起潛恨得深入骨髓,卻又無可奈何,就教他一起守衛,嚴加看管。此時,文武百官等候在承天門外,餘良輔沒有魏忠賢的手令,不敢隨意開門,又不敢強加阻攔,只好親賠笑臉,勸百官回府改穿喪服行哭臨之禮,眾人忙起轎打馬,回府將朝服換下,急急趕來。餘良輔見了,又問道:“眾位大人可曾將成服一併帶來?”眾人聽了,後悔不迭,忙又回去取了成服。反覆奔波兩次,天色已然大亮,皇城四門大開,百官進了承天門,各自在朝房待命,然後齊聚隆道閣。此時哀動六宮,工部在外計議梓宮及皇陵諸事,禮部檢查即位儀注,戶部也備辦協濟銀兩。

朱由檢早已盥洗完畢,命王承恩親去御膳坊做了燕窩羹,就在文華殿的御案上用了,剛剛收拾下去,英國公張惟賢等公、侯、伯、駙馬與閣臣黃立極、施鳳來、張瑞圖、李國(木旁加普)率領文武百官捧著表章齊來勸進,反覆三次,朱由檢依禮謙遜一番,才答應下來。禮部尚書來宗道上大行皇帝尊諡“達天闡道敦孝章文襄武靖穆莊勤哲皇帝”,朱由檢道:“先帝敦孝,天下共聞,對兄弟也極友愛,朕在外邸之時,食米衣鞋應用之物,一律從豐,並恩及朕身邊的奴才,賞賜鐸針、枝�、桃杖,‘敦孝’後面理應加上‘篤友’二字。就先這樣定下來,等國喪期滿,選個祭祀的吉日,朕親到太廟祭告列祖列宗。””眾臣齊聲稱頌。朱由檢又將廟號選定為熹宗,命施鳳來、李永貞選擇陵地。禮部又將擬定的“乾聖”、“興福”、“鹹嘉”、“崇貞”四個年號呈上,朱由檢看了沉吟道:“朕不敢妄稱天下之聖,也不敢自詡中興之主,‘鹹’字尾筆帶‘戈’,其義不祥,怕主刀兵,現國力薄弱,百姓塗炭,息止乾戈是當務之急,還是選‘崇貞’吧!不過將‘貞’字加上幾筆,換成‘禎’字更好。”說著從白釉雙龍戲珠筆架上取了那枝雕龍紋白玉筆,青玉雕雙龍箕形硯裡王承恩早研好了雲龍紋硃砂墨,他略蘸一蘸,圈定了“崇貞”二字。

禮部又將登極禮儀程式呈進,次日清早,大行皇帝几案前設酒菜,朱由檢身穿孝服,親往祭奠受命。再往皇極殿前設香案、酒果之物,朱由檢戴冕穿袞行告天禮。然後往奉先殿謁告祖宗,到皇祖神宗宣懿劉昭妃前行五拜三叩之禮,再到大行皇帝梓宮前行四拜之禮,最後回到中極殿。餘儀如常。朱由檢看了點頭道:“朕明日登極,禮儀繁複,不能分身,諸多事情還要倚重勳臣。”禮部奏上,遣英國公張惟賢祭告南郊,保定侯梁世勳祭告北郊,駙馬侯拱辰祭告太廟,寧晉伯劉天錫祭告社稷。朱由檢道:“英國公年紀高邁,昨夜未能歇息,不便多勞動他,朕以為可命寧國公魏良卿祭告南郊,其他人選一如所議。”眾人遵命。閣臣又令欽天監擇日登極,欽天監查閱了曆書,本月只有明日為黃道吉日,雖說不免倉促些,也只得選了。

八月二十四日,修葺一新的皇極、中極、建極三大殿張燈結綵,陳設儀仗鹵簿,朱由檢戴著峨峨的冕旒,前後各有十二旒,每旒各綴十二顆五彩玉珠,玄衣黃裳的袞服上各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和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朱襪紅鞋,在建極殿接受了群臣的朝拜,正式即位為崇禎皇帝。魏忠賢早已聽說崇禎命自己的侄子魏良卿祭告南郊,心裡一時猜不透崇禎此舉的意圖,頗為猶豫可否按昨日之計再試探一下,見建極殿外臣的朝拜禮畢,暗命李朝欽將崔呈秀傳至懋勤殿,劈面便問:“呈秀,你道那黃口孺子為何命良卿祭告南郊,可有什麼深意?”

崔呈秀被李朝欽呼喊時,眾朝臣多未散去,聞聽魏忠賢傳喚,紛紛側目,霍維華、楊維垣更是偷偷冷笑,崔呈秀極是尷尬,心裡隱隱不快,聽了魏忠賢的問話方定下心神,回道:“孩兒看不外兩種意思。一是如先帝一般恩寵爹爹,故有如此禮遇。二是安撫爹爹,以免爹爹心存疑慮。”

“咱家以為似不像恩寵,而是別有深意,該不會是麻痺咱家,佯為隱忍,別有所圖吧?”魏忠賢看著崔呈秀,目光遊移不定。

“那爹爹可再依計試探。若摸不準崇禎的心思,怎好相機而行,哄住他呢?”

“只好如此,憑空是難以猜測的。若無實據,一味亂猜,怕是腦袋掉了,還不知道誰動的刀呢!好,你先下去吧,往後沒事咱家不會隨意傳喚你的,還是要避避風頭,看看風向,以免被人輕易抓到什麼把柄。咱家已派人與大郎他們也都說了,收斂些,小心無大錯。”

“爹爹英明。”崔呈秀退出來,暗忖會不會是剛才自己臉上帶出了不快之色,才使爹爹有此言語?眼下雖說風向未定,但若得罪了爹爹,卻也不是耍的,他不禁後悔起來,汗水登時浸透了中衣。

崇禎皇帝的寢宮依照慣例仍在乾清宮,只是改在了東暖閣。乾清宮重簷廡殿,面闊九間,進深五間,正中設金漆九龍寶座、御案,乃是外臣朝會的場所,東邊的暖閣為皇帝歇息之處,也設一張几案,後面的正面牆上懸著一塊黑地泥金的大匾,上有世宗嘉靖皇帝手書“宵衣旰食”四個大字。此時乾清宮早已佈置一新,守在信王府擔驚受怕的王妃們也來到了皇宮,安頓在打掃整潔的後宮裡。崇禎將冕服換了,剛剛在便殿的寶座上坐下,魏忠賢就告知王體乾率領內宮二十四衙門正五品以上的大小太監一齊入內朝拜,行慶賀山呼禮。魏忠賢身穿葵花胸背團領衫,上綴四品補子,腰繫犀角帶,白襪皂靴,來到乾清宮外,王體乾見了驚慌起來,忙命隨身小太監回司禮監取普通朝服來,魏忠賢看看他身上的大紅蟒衣,頭上的九梁忠靖冠,制止道:“不必折騰了,出宮往返要半個時辰,哪裡等得及?再說這頭上、身上的哪一件不是先帝所賜,又不是你不顧禮法私自胡亂穿戴的,換與不換有什麼打緊的?”

王體乾一時難以琢磨透徹,不知他話裡的真意,支吾道:“新君初立,小的想要隆重些才好,不知什麼避諱,就按平日裡的規矩穿戴了。可九千歲卻一身平常禮服,小的怎好如此僭越?”

魏忠賢和聲道:“你我一起侍奉萬歲爺,份屬同殿,情在手足,有什麼胡亂計較的?吉時已到,快進去朝拜,外朝的大臣都拜了,若再遲緩,豈不教人笑話咱這些內官有失禮數?”王體乾見他言辭平和,大違常態,更覺迷惑,不及細想,遲疑著與率眾人隨在魏忠賢身後依次入殿,倒身參拜,高呼萬歲。

崇禎命眾人平身,又給魏忠賢、王體乾破例在王爺賜了座。二人欠身略坐了,崇禎才見魏忠賢沒有依照公爵品級戴上簪朱纓下加翠額的的貂禪冠,只按內監禮制穿了朝服,與王體乾一身袞蟒的賜服前後相映,心裡猜到他的意圖,故作不悅道:“魏伴伴臣可是不願朕繼承大統?”

魏忠賢見崇禎言語如此直露,卻不知哪裡觸犯了天顏,心裡暗驚,忙離座跪下道:“老奴惶恐,侍奉了三朝,自信忠於皇家,不知萬歲爺何故有此一問?”

崇禎嘆道:“先帝之時,聽說魏伴伴每逢內朝都戴貂禪冠,為何朕登極之日,反而只穿四品補子服,可是朕德薄恩淺,有失先朝臣子之心麼?”

魏忠賢仰頭答道:“萬歲爺此話教老奴汗顏無地,老奴對朝廷本沒什麼功勞,那貂禪冠不過是先帝爺念老奴勞苦數十年格外恩賜的。先帝在時,老奴每每想著穿戴,並非居功炫耀,實在是每時記掛著先帝爺的恩德,將先帝爺的恩典時刻穿戴,先帝爺看了,心裡也是歡喜。如今先帝爺賓天了,老奴哪還敢拿那些先朝的舊物來顯擺?早已好好收藏供奉起了,老奴也怕睹物思人,無端落淚,衝了萬歲爺的喜氣。萬歲爺要怪罪老奴,老奴心裡也不敢委屈,全怪老奴功勞微末,對萬歲爺並無尺寸之功,只能如此朝見,並非意存藐視。老奴此情可表日月,不敢有半點欺心!”說罷,竟滴下幾顆淚來,哽咽難語。

崇禎聽他講得懇切動情,心下不禁暗暗感佩,唏噓道:“魏伴伴於朕怎會沒有尺寸之功?派忠勇營接朕入宮,算得上大功一件。前些日子,先帝在龍榻前曾面諭朕,忠賢、體乾恪謹忠貞,可任大事。忠賢是難得的幹練之才,儘可將政務託付!魏伴伴可還記得?”

魏忠賢應道:“老奴不敢有忘。”王體乾也忙離座上前跪了叩頭。

崇禎道:“先帝之言猶在於耳,朕豈會刻薄勳舊大臣?魏伴伴有功不居自是美德,但若一味謙讓,不免虛情,又使朝野譏諷朕過於吝嗇,賞罰失度,捨不得加官進爵,賞賜珠寶,實在有損天威。”

“老奴愚昧,所見膚淺。這就下去將朝服換了,再來朝拜萬歲爺。”魏忠賢又叩了一個頭。

崇禎笑道:“那倒不必了。朕只是要你明白朕的心思,朕自會如先帝一般對待你,你也要如輔佐先帝一般輔佐朕,不必多慮。”

魏忠賢本是先存了爭鬥之心來試探皇帝的,但見崇禎一團和氣,心下難安,暗忖:這黃口小兒斷不會如此易處,天下哪有如此不費氣力的好事?等到崇禎以天啟皇帝為例來勸說,不覺被打動了些,但心裡卻越發不安起來,崇禎怎麼看出了咱家的心思?要是單單這一件事也就罷了,若今後什麼事都被他猜到,那還如何相處?如何自安?想到這裡,不禁驚出一身冷汗,隱隱感到了一種恐懼和威脅,只是不知道恐懼和威脅會怎樣來,但帶來恐懼和威脅的人必定是眼前這個清瘦的少年,恍惚之間,他身上灼眼的珠光不是天下珍寶在閃耀,分明是刀劍那霍霍的煞氣。魏忠賢全身冰冷,怔在殿上,竟忘了謝恩。

“還沒輪到我們姐妹嗎?”殿外忽然飄進來一聲清脆的嬌呼,眾人眼前一花,一個風華絕代、體態婀娜的宮裝美人跨進殿來,身後緊隨著兩個宮裝的美婦。三人貌若天仙,施施然依次上前朝拜,殿上的人都驚呆了。

注:內宮二十四衙門:包括十二監:司禮、內官、御用、司設、御馬、神宮、尚膳、尚寶、印綬、直殿、尚衣、都知;設太監(正四品)、左右少監(從四品)、左右監丞(正五品)。四司:惜薪、鐘鼓、寶鈔、混堂。八局:兵仗、銀作、浣衣、巾帽、針工、內織染、酒醋面、司苑。合稱內宮二十四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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