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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崑曲狂批東林黨 造聲勢大會虎丘山 (2 / 3)

曹化淳聽他沉吟,問道:“有什麼話儘管說,不必吞吞吐吐的!”

“是、是。稟上公公,敝宅還有一人,稱與公公曾有數面之緣,想拜見公公,不知可恩允?”

“什麼來歷?”

“姓馬,名士英,表字瑤草,與學生同是萬曆四十四年的進士,去年剛從宣府巡撫的任上解職,流寓金陵。”阮大鋮看著曹化淳的臉色,小心應答。

“哦!這件事咱倒是知曉一二,馬士英也是個沒眼色的莽漢,他到任宣府,也不拜會鎮守太監王坤,這也罷了。動用數千兩的官銀饋贈朝中權貴,卻不肯出點兒血堵堵王坤的嘴,王坤是何等的資歷,咱也讓他幾分呢!焉能咽得下這口惡氣?這等不知進退厲害,只顧前不顧後的蠢才,難怪王坤會容不下他了。他是自討苦吃,怨不得別人。”

“公公明鑑,瑤草也是一時糊塗,才有此疏忽,實在不是小覷了王公公,有心與他作對。如今瑤草追悔莫及,還望公公搭救。”阮大鋮從袖中取出一張大紅銷金紙箋,恭恭敬敬呈上。

曹化淳只微微瞥了一眼,隨手揣入袖中,他見上面工筆寫了一大溜兒的字跡,知道禮物不菲,淡然一笑道:“請他出來吧!”

一個矮瘦的漢子上前拜見,曹化淳含笑點頭,站起身來,問道:“今兒個是什麼戲呀?”

“曹公公儘管點來,世人雖然將學生的家班列名在第二,可最近幾年,學生專心排了幾齣新戲,聲譽已可與張岱的家班並駕齊驅。”阮大鋮搶步再前面引路,眉飛色舞地誇耀著。

“就揀你們最拿手的好戲演來!”曹化淳一邊走,一邊看著庭院寂靜的四周,但見古木陰陰,花香襲人,這個院落想必是哪個世家的祖業,雖有幾分頹敗,但仍可見出往日的繁華景象。

“那就看一折《燕子箋》吧!”

“是新戲吧?咱真沒聽過。”

馬士英賠笑道:“公公說得不錯。這是圓海兄新近撰寫的一齣戲,詞筆靈妙,為一代中興之樂,實不下於湯若士的《玉茗堂四種》。”

“瑤草年弟謬讚了。”阮大鋮撫須笑道:“若說文采巧思,設景生情,學生的傳奇數種也算簇簇能新,不落窠臼,堪與若士先生比肩。若論自編自娛,本色當行,執板唱曲,粉墨登場;家蓄優伶,親為講解,關目、情理、筋節,串架鬥筍、插科打諢、意色眼目,務必使伶人知其義味,知其指歸,湯先生還有不及之處!公公跟隨皇上多年,眼界自高,還要請教呢!”

曹化淳雖是內書堂的高才,其間所讀多是忠君報國的廟堂文章,不曾涉獵戲文豔曲,在宮裡當差多年,也不過是娘娘千秋節時看了幾眼《牡丹亭》、《琵琶記》,至於《浣紗記》、《繡襦記》、《邯鄲記》、《南柯記》、《紫釵記》等,更是聞所未聞,不過乍出京師,尋個熱鬧。他口中敷衍著,隨二人轉過遊廊曲巷,前面豁然開朗,竟是一處異常開闊的花園,彩燈高掛,明如白晝,家奴、伶人穿梭忙碌,園子的水池邊上憑空搭起一座戲棚,正中為一大廳,大廳中部有立柱數根,四根前柱上都掛有對聯。戲臺後邊設楠木隔扇,上有名家畫的山水人物,兩旁懸掛大紅綢子的上下場門通往後臺,戲臺左右各有木梯可以上下,臺前居中擺放著一張八仙桌。四下環顧,松柏蒼鬱,綠波盪漾,舞榭歌臺,紅簷聳翠,真是怡情快意的好所在。

曹化淳剛剛坐定,一個家奴提了大食盒上來,一個模樣清秀的丫鬟揭開盒蓋,陸續端出八大八小的十六碟菜餚,有松鼠鱖魚、碧螺蝦仁、一品官燕、蓴菜氽塘片、刺毛鱔筒、白汁圓菜、響油鱔糊、䰾肺湯、帶子鹽水蝦、櫻桃肉、細露蹄筋、瓜脯銀魚餛飩、江南水八珍、整隻滷鴨,又端上一隻砂鍋,裡面熱氣騰騰,是香氣四溢的萬三蹄,最後上來青花大碗,盛著金亮亮的蟹黃扒翅。曹化淳正要舉箸,丫鬟又端上四色的開胃果碟:金絲蜜棗、金絲金桔、白糖楊梅、九制陳皮。阮大鋮親自執壺斟滿了酒,三人舉杯同飲。曹化淳吃了第一道菜,叫得聲好,出手便賞了一兩銀子,及至吃到蟹黃扒翅,更是讚不絕口,賞了十兩銀子。阮大鋮見他吃得盡興,朝臺上揮一下手,班主會意,洞簫輕吹,隨刻開戲。

《燕子箋》所寫乃是唐代霍都梁與妓女華行雲及酈飛雲悲歡離合的故事,共分四十二出,一半個時辰難以演完,阮大鋮只選了其中《奸遁》一折,鮮于佶竊割了朋友霍都梁的試卷,得中狀元,主考官禮部尚書酈安道欲將女兒飛雲許配給他,為義女華行雲道破,酈尚書命他到家複試,鮮于佶交了白卷,從狗洞中逃走。笙管笛簫齊奏,上來一個一身華服的文丑兒,隨即是個花白鬍須的官服老者,不多時,上來一個略帶幾分妖豔的女子,三人交錯說唱。阮大鋮乘著說唱的間隙,指點著講解:“公公請看,那個扮作華行雲的,是敝班的當家花旦朱音仙,念唱做打,昆亂不擋。真是扮什麼像什麼,端的惹人憐愛。”

曹化淳開始覺著熱鬧好玩兒,見那朱音仙長得果然出眾,粉臉桃腮,千嬌百媚。那朱音仙瞥見曹化淳不錯眼珠地看著自己,使出渾身手段,唱得十分賣力,聲調舒徐委婉,清麗悠長。曹化淳畢竟是去了勢的太監,已沒了喜好女色的本錢,看了半個時辰,覺有些膩了,崑曲的唱詞有如天書一般,聽不清片言隻語,聽得久了,不免焦躁,頭昏腦脹起來,耐著性子好歹聽到鮮于佶倉皇而逃,起身到一旁的水榭歇息。他看阮大鋮、馬士英意猶未盡的樣子,敷衍著誇讚道:“圓海先生果然高才,只是戲文畢竟屬於小道,沉湎其中,未免有些可惜了。”

“公公明鑑,學生其實也心有不甘,只是報國無門。”阮大鋮面現戚容。

馬士英打躬說道:“當年東林黨把持朝政,用人只憑一黨之私,就是皇上都給他們矇蔽了。圓海兄看不慣他們意氣用事,寫成《東林點將錄》藉以諷喻,竟給人視作閹黨,名列逆案,天下當真沒有公理可言了!好在還有公公這樣的耿介之臣,洞徹是非,我們就是冤死,心裡也感激萬分。”他說到此處,掩面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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