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學樓>科幻靈異>崇禎皇帝的田貴妃> 拜恩師負氣打惡僕 求序文刻稿忤房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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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恩師負氣打惡僕 求序文刻稿忤房師(二) (2 / 2)

太倉張氏,乃是名門望族。張溥的父親張翼之排行老三,大伯父張輔之任南京工部尚書,二伯父相之早死。張翼之娶妻陸氏,後繼娶潘氏,有側室三人:葉氏、汪氏、金氏。三房之中,大房位高名顯,煊赫一時,二房孤兒寡母,三房科考止步太學生,沒有半點功名,早早斷了科舉的念頭,棄儒經商,數年之間,家資饒富。張輔之雖做著二品堂官,但留都比不得北京,南京工部清水衙門似的,沒有多少油水可撈,眼見三弟財源通達,家業興旺,禁不住心急眼熱,屢屢侵奪欺凌。長兄如父,張翼之見哥哥官爵既高,自家房下的十個兒子大者才過二十歲,小者僅**歲,沒有一個能立時指望的,只得忍氣吞聲,不惜銀子延請名儒碩學,望子成龍,也好時轉運來,一吐胸中塊壘。張溥生母金氏入門最晚,張溥排行第八,不為宗黨所重,大房的家奴都瞧他不起。張溥發憤苦讀,六歲入學,七歲能日誦數千言,讀過的書都手自抄錄,抄畢吟誦一遍,隨即燒掉又抄,如此反覆六七遍為止,將讀書的小屋取名七錄齋。張溥苦學數年,文名初顯,不料突來橫禍,大房的門客唆使翼之的故舊到州里誣告翼之,官司雖以查無實據不了了之,翼之遭此暗算,氣結於心,每日閉目搖頭,垂淚嘆息,不到一年,溘然而逝。張溥以刀刺臂,滴血書壁,誓言:“不報奴仇,非人子也!”大房的家奴見了,嬉笑道:“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能報什麼仇?哪個怕你!”張溥心中大痛,轉而留心科舉時文,將黃淮、楊士奇等奉敕編纂的《歷代名臣奏議》讀得精熟,十九歲補為博士弟子,聲名騰起。二十一歲設帳授徒,二十三歲建立應社,二十八歲合天下文社為復社……這些年聲勢傾動朝野,可幼年的那口惡氣始終未出,今日見了這班豪奴,驀地又憶起遭受的那些羞辱,聽到豪奴喊問,邁步上前,昂然答道:“不才便是。”

“你二人可以進來,他們兩個相爺可沒囑咐過,不知是什麼角色,對不住了,就在外面等著吧!”豪奴伸手將吳昌時、陳子龍攔下,二人落榜本已慚愧萬分,又遭豪奴惡言譏諷,卻無顏爭執,吞聲退後。

張溥大怒,啪的一掌批在豪奴臉上,高聲叱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你不過閣老府上一條看門狗,也敢取笑讀書人?”

那豪奴平生沒有遭過這般羞辱,一下呆了,捂臉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叫道:“咱道你是相爺吩咐過的客人,禮敬你三分。不想你竟這般膽大,跑到相府撒野。快來人呀!”

門內的豪奴聽到喊聲,呼啦一起出來,為首的兩個豪奴手持棍棒朝四人撲來,那幾個等著拜謁座主的進士嚇得一鬨而散。吳偉業自幼多病嬌養,哪裡見過這等陣勢,早已驚得面如土色,連連作揖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莫動粗!”那幾個豪奴如何肯聽,吆喝著一擁而上。

陳子龍大喝一聲,飛身跳起,擋在三人面前。兩個豪奴揮起棍棒劈頭打下,陳子龍不慌不忙,見那棍棒堪堪打到頭頂,身形陡地一轉,幾條棍棒全撲了空,只見他長臂一伸甩,拿住棍棒,那兩個豪奴使的是笨力氣,撲勢太猛,本已收腳不住,給他順勢一引一帶,竟然雙雙摔倒地上,四腳朝天,一條棍棒被他綽在了手裡。陳子龍哈哈一笑,取棍在手,並不還擊,挫步揚腕,舞出一趟棍來,磕、打、點、挑,棍影排山,風雷迸發,不多時,棒影和人影合在一處,有如車輪般的滾動旋轉,一根粗大沉重的棍棒在他使來,卻如閣中繡女指運金針一般輕靈巧妙!眾人看得目駭神搖,陳子龍舞得一時興起,倏地收住招勢,將棍往地下一戳,那根棍竟直直地插入地中,眾人各覺駭然。

陳子龍喘息幾口,招手道:“來來來,不怕死的快上啊!”那些豪奴連連後退,逃進大門,作勢道:“有種的等著,看爺們兒找人來收拾你們!”

不料周延儒正送客出來,見他們狼狽逃入,怒斥道:“你們幾個混賬,暈頭瞎眼的亂闖什麼?一點兒規矩都沒有!”

幾人嚇得作聲不得,周延儒見他們個個噤聲,越發氣惱,那捱打的豪奴知道瞞不過,才囁嚅道:“老爺,有人上門行兇,打了小的,小的們只想找人報仇,不想衝撞了相爺。”

“是些什麼人?”周延儒見門外是四個儒服的文士,心裡一怔。吳偉業幼時曾與周延儒有數面之緣,依稀記得他的容貌,周延儒並無大變,只是微胖了些,鬍鬚也多了,添了許多尊貴威嚴,急忙上前深深一禮道:“叔父大人可還記得小侄?”

周延儒見是個粉面朱顏、風流儒雅的儒士,先自喜愛幾分,細細端詳一番,驚喜道:“你是偉業?啊呀,彈指之間,已是玉樹臨風的美男子了。你父親可好?快請進來!”

張溥三人也上前拜見,周延儒微笑頷首,見三人面貌各異,陳子龍英氣逼人,吳昌時瘦小伶俐,自不必說,他上下打量張溥,見張溥氣度沉穩從容,舉手投足間隱含豪邁之氣。張溥也細細打量周延儒,見他衣著華貴,倜儻儒雅,上天眷顧,將美貌、才學與富貴集於他一身,少年得志,風雲際會,不惑之年就入閣拜相,成了人人敬畏的首揆,張溥暗暗讚歎。此時,周延儒將目光一收,指著身旁與他年紀相仿的高瘦男子道:“此人便是今科的狀元陳大來。”

眾人心裡抑鬱不平,口中卻連道久仰,寒暄幾句,陳於泰上轎走了。四人隨周延儒進門,一起用眼睛橫著幾個豪奴,幾個豪奴轉身躲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吳昌時在後面悄聲問陳子龍道:“你幾時學得這等功夫?”

陳子龍神秘一笑,說道:“你忘了喻連河?”

“原來你還拜了師!”那喻連河是復社中少有的文武全才之人,本是蜀中人氏,迷戀江南風物,逗留頗久,其家傳的武功在江浙一帶頗有名氣。

“恭喜,恭喜!坐,你們都坐呀!”走進好春軒,周延儒臉上浮起喜見佳子弟的那種笑容,指指軒內的花梨靠背椅。四人哪敢輕易就座,張溥、吳偉業二人先以師生大禮參拜,吳昌時、陳子龍二人也行過禮,才小心告了座。

周延儒打量著四人道:“我此次主考禮闈,能為國家網羅你們這些青年才俊,大慰平生。偉業的文章我呈與皇上御覽,皇上竟也讚歎,連稱今科得人,硃筆御批了‘正大博雅,足式詭靡’八字,這是我朝多年不曾有過的。皇上如此賞識,我也就安了心,如此那些宵小之徒就不敢再生什麼口舌了。”

張溥微欠一下身子,神色恭敬道:“全仗恩師周旋。如今世風日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事卻也難免。聖人云:君子和而不同,周而不比,矜而不爭,群而不黨。朝中那些奸邪小人混淆視聽,駿公這幾日可是嚐到了不少苦頭。”

“依成例,溫長卿當為今科主考,他未能如願,想必暗自悔恨,要攪攪局,鬧出些亂子。那上摺子的薛國觀乃是他的門生,自然願為他馬前卒。不過,話又說回來,哪個不願天下英雄出於自家門下?憐才之心人皆有之,倒也不必厚非,只要應對得法足矣。”周延儒將事端起因點破,卻又略為他人開脫,胸懷極顯寬廣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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