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學樓>科幻靈異>崇禎皇帝召見楊嗣昌> 發奸謀秀才鬧貢院 問舊案君王罷會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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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奸謀秀才鬧貢院 問舊案君王罷會推(二) (2 / 2)

溫體仁反唇相譏道:“世間哪有這等的道理?關係錢謙益的話是假的,關係別人的話便是真的。哈哈,如此取捨犯人口供,罪名開脫起來自然容易得多了。若不是結黨把持問案,怎能如此地只偏信一方?”

喬允升嘿然道:“按你話裡的意思,別人都是結黨,就你一人執中守貞?這樣說來,歷朝歷代的那些獨夫民賊豈不都成了大大的忠臣?當真荒謬絕倫!”

溫體仁登時語塞,卻不直言反駁,叩頭垂淚說:“皇上,此次會推臣不在其中,本應避嫌引退,不該多事,但臣秉性孤直,不忍心見皇上受人矇蔽,顧不得開罪什麼權貴,冒死直言,不想竟、竟橫遭這等責難。”

崇禎疑心大起,說道:“理越辯越明,既有禮部的卷子和刑部的招稿在,此事終會查驗明白。溫體仁,你疏奏鉅奸結黨,說有人矇蔽朕的視聽,你所指的奸黨都是些什麼人?”

溫體仁正在思謀退路,見皇上動問,昂頭朗聲道:“臣所說的神奸巨惡便是錢謙益。他黨羽甚多,遍佈朝野,臣難以盡言。此次枚卜,皇上務求真才,其實會推已被錢謙益一黨把持。”溫體仁偷眼見錢謙益面色有些灰白,更覺說中要害,接著說道:“會推前幾日,他與幾個死黨在一處小酒店中密謀多時。錢謙益,你道是也不是?”錢謙益心下大駭,那日他行事極為小心,不想還是被人發覺,一時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辯解。

章允儒忙說:“枚卜大典,權柄不在一人,是經朝臣一起會推的,哪個膽敢暗地妄逞私意?所謂錢謙益把持會推,不過是溫體仁沒能列名其中,心懷怨恨,才說什麼會推不公,其實溫體仁自視過高,以為懷才不遇,大夥兒可是那麼好騙的?朝臣沒有幾個推舉你的,難道滿朝文武都在錢謙益一黨麼?”

溫體仁道:“章允儒都是妄加推斷之言,正可看出他與錢謙益同黨,臣與錢謙益本無絲毫隙怨,上本參他也是出於忠心。閣臣權重位高,乃是皇上的肱股,不可不慎重其事,臣願皇上能得皋陶、伊尹般的賢相,共開我大明中興盛世。”說到最後一句竟是一臉的正氣。

章允儒見他假模假式,十分張狂,嘲諷道:“自神宗朝以來,小人陷害君子都是持結黨之說。當年閹黨想排斥東林,魏忠賢便是將那些不依附自己的朝臣隨意加上一個黨字,盡行罷黜。如今溫體仁品行卑汙,為公論所不容,便效法魏忠賢將持公論者都指為黨,魏賊已除,不料卻有亦步亦趨者,使得遺臭至今。”

誰知溫體仁機辯異常,冷笑一聲,挑激說:“皇上與魏賊勢不兩立,登極未久便乾綱重振,設計將他除去,大快人心。你將我比作小人比作魏忠賢倒罷了,只是如此比附,將皇上置於何地?皇上是昏聵之主麼?”

章允儒沒有想到這一節,頓覺言語欠周,霎時面無人色,期期艾艾道:“這個……臣不是這個意思……臣只說溫體仁奸佞,哪裡有片語論及皇上?”

崇禎大怒道:“胡說!御前奏事,怎能這樣胡亂牽扯?拿下!”眾人大驚,眼看著錦衣衛上來將章允如押了出去,誰也不敢上前勸諫。

溫體仁見崇禎怒形於色,心裡暗自欣悅,趁機又說:“枚卜之前,冢臣王永光接連上了幾個乞休的摺子,皇上再三溫旨慰留,錢謙益先命門生瞿式耜上疏請他主持完會推後再去,又擔心皇上不準,授意樑子?上疏舉薦吏部侍郎張鳳翔代行會推,想左右逢源,用心可謂良苦。”

崇禎閉目嘆息道:“朕傳旨再行枚卜大典,再三申飭會推要公,怎麼卻如此結黨欺君?”

王永光聽溫體仁提及瞿式耜的名字,早已惶恐起來,洗脫道:“皇上,臣牢記聖訓,這些列名的朝臣都是從公會推的。若說結黨,臣則一點兒也不知情。”

“世間怕是還沒有傻得自行承認作惡的人呢!”王永光聽這話說得極是刺耳,氣惱地橫了那人一眼,不料他並不理會,繼續說道:“這次會推皇上下了明旨,早已曉諭九卿科道,以為必然極為公正,是皇上將大夥兒都看作了忠臣,誰知一些朝臣積習難改,以個人之是非為薦舉的標準,黨同伐異,本是許多人的公議反被一兩個人把持,其他人再難開口,就是說了話也作不得什麼數,往往出口召禍,會推怎麼能公正呢?”

崇禎睜了眼睛,點頭道:“周延儒,今日看來你說的多屬實情。會推若是不公,還不如不會推。一些臣子心裡想的極是齷齪,滿腦袋的都是升官發財,哪裡會想著為國出力?”

溫體仁面容悲慼,眼裡含著淚道:“延儒所言,臣心有慼慼焉。錢謙益把持此次會推,可知滿朝都是他的黨羽,臣本來孤立無援,只是見皇上焦勞憂慮,一些朝臣不以國事為重,不計個人利害上疏彈劾。但依情勢推想,錢謙益必定怨恨臣,他的黨羽也會惟恐不能置臣於死地,臣孑身一人斷難當得起眾怒,請皇上準臣回籍遠離他們,以避兇鋒。”

崇禎看看伏地難起的溫體仁,撫慰道:“朕心裡自有是非主張,怎容得忠奸共居朝堂?你為國劾奸,不必求去,安心做事,朕不會虧了你。”隨即看一眼跪倒在地的錢謙益,冷笑一聲,“錢謙益,溫體仁劾你在酒店密謀一事,可是屬實?”

“這……”

“你欺朕出不得宮門,不知你的行蹤麼?這是東廠王永祚給朕的密奏,你自去看來!”崇禎將一張紙片擲下,轉身離了御座回暖閣歇息。錢謙益看著紙片飄飄搖搖地落下來,匍匐上前,取在手中,上面蠅頭小楷赫然寫著五個人的名字。他只看到錢謙益、瞿式耜幾個字,身子歪倒昏了過去。

一盞茶多的工夫,崇禎重新升了御座,命閣臣會同文武朝臣廷議如何處置錢謙益一案。李標奏說將錢謙益冠帶閒住,回籍聽勘,錢千秋下法司再問。崇禎看著奏議,沉吟良久,提筆改作了革職回籍,掃視了群臣一眼,厲聲道:“朕用人並非不憐才,錢謙益文名早著,朕雖在禁中大內,也略有知曉。但用人之道首重其忠,惟其忠貞,有為國為民為君的心腸,學識才智才會往正處使用,日久也不會懈怠,必能成就一番事業。若是品德卑汙,學識再高,所用非途,只會擅權亂政,為禍社稷生民。今日朕不惜捨棄一個錢謙益,是要以他警戒百官,不可結黨營私,妄立門戶。”他略頓一下,語調轉低,變得有些溫和,神情竟似有些無奈地說:“會推本是好事,應當寧缺毋濫,不可隨意用什麼人來充數。眼下閣臣雖只有兩人,但韓?不日就要到京,三位閣臣也夠辦事了,會推暫且停下。”

李標道:“錢謙益已經處罰,其他列名的十個人不當受其牽連。若停了會推,不免有些因噎廢食,畢竟這些朝臣都是頗有宿望的,舍了他們,皇上要選什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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