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蹙緊眉頭:“你的意思是說,在後山的時候,沉桂一定看到了什麼,而有人不想沉桂把看到的事情說出去,就令她中毒,讓她忘掉方才的事情?”
紫煙點頭:“應該是這樣的。而且,究竟是誰不想讓沉桂知道那麼多,想必小姐心裡面一定很清楚了吧?”
四小姐不由咬牙:“那個顧小五,竟敢連我的丫頭也要算計!”
紫煙介面道:“奴婢聽說,五小姐在後園弄了一個藥草園子,誰也不得靠近。指不定那裡就種著曼珠沙華呢。”
四小姐就要站起來,找顧芝容理論去。不過,她畢竟不是容易衝動的人,腦子多轉了兩圈,隱約覺得有些不對:“紫煙你說,如果沉桂真的中了曼珠沙華的毒,神志應該不會如此清楚吧?我看她怎麼跟沒中毒似的……”
紫煙不由朝外面看了看。她也覺得奇怪,按理說,但凡中毒者,都會有一些症狀的,特別是曼珠沙華,傳聞裡中了曼珠沙華毒者,即便是微毒,也會表現為反應遲滯,言語不清等。但是反觀沉桂的現狀,清醒得與平日無異,只是方才在後山那一段記憶,似乎被人洗去一般。
紫煙想了想,方才小心冀冀地說道:“奴婢只是憑著道聽途說做的一些推測,也不能確定究竟是不是中了曼珠沙華的毒。不過小姐,你忘了嗎?我們現在是在懸濟寺的後山,這懸濟寺是做什麼的,寺名起了這樣一個名字,除了給人進貢香火還願之外,還有懸壺濟寺的意思在內呢。”
四小姐似乎並沒有深究過懸濟寺寺名的來歷,聽得紫煙這麼一說,不由“哦?”了一聲。
紫煙繼續道:“雖說咱們府裡有專聘的大夫,遇上大病或是疑難雜症,都直接由老太太遞了帖子到太醫館,請太醫們過來診治。但是對於平民而言,就沒有這樣的條件了。奴婢的哥嫂都是貧苦人家,聽他們說,他們生病的時候,看不起大夫,都會到懸濟寺來,討得兩三副草藥,回去熬水喝。說也奇怪,還真是有奇效,不過三天,病就全好了。所以,這懸濟寺的名號,附近一帶的鄉間傳得可響了。特別是那個法號明空的住持,醫術更是高絕,聽聞放眼天下,也是名列前茅的。皇上也曾想邀他入宮主持太醫館,只是可惜他是入了空門的僧侶,也就罷了。”
“有這麼神奇?”四小姐很是驚奇。
紫煙看了外面一眼道:“小姐,既然我們都來到這裡了,不妨帶沉桂給明空大師看診一下,看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咱們也好安心。”
四小姐沉吟一會,點點頭:“這樣也好。”
她心裡面想的是,好端端的人突然失憶了,這真是一件聽起來匪夷所思的事情。畢竟是跟在自己身邊,跟自己形影不離的丫環,萬一是被下了蠱,拿刀來砍自己就麻煩了,還是查清楚的好。
紫煙於是出了亭子,叫沉桂起來,詳細問她方才在山上的情形,怎麼來的,看到了什麼。果然,沉桂一點都記不得了。
紫煙心裡有了底,拉著沉桂下了山,和四小姐一起,直直來到了明空大師的禪室。
明空系懸濟寺住持,上午做了早課之後,午後便不再誦經,而是接待一些來往的有頭面的人物。遠寧侯府近年來也捐給懸濟寺不少的香火錢,是以明空聽聞顧四小姐到來,便讓值守的沙彌把她們一行人請進禪室裡來。
顧四小姐等人一入禪室,只覺得一陣清幽的檀香迎面撲來,沁人心肺,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暢,一掃方才在後山因憤怒及火熱的陽光曬出來的煩躁。
禪室不只一丈見方,約摸有兩丈之大,算得上很寬敞了。擺設不多,正前方供著幾尊小神像,細長的香火嫋嫋,透著靜謐。朝下一溜的紅木扶手方椅,簡樸大方,是為前來請教解惑的人提供方便的。右側放置著一個屏風,穿過去就是寢室了。窗戶半開,可以看到外面搖曳的竹葉。不管怎麼說,這算得上是一個清雅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