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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君府的地下監牢。
監牢終年不見陽光, 濃濃的血腥味混著爛泥的腐朽味,充斥在沉悶的空氣中。
最底下一層,靠近入口處的兩間囚房裡, 鐵鈎穿過被鎖之人的手腕和腳腕, 將他們牢牢釘在厚厚的牆壁上。連著空了兩間囚房,再往裡走, 最盡頭的囚房裡關著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被鎖在鐵柱上,渾身的面板潰爛後, 惡臭的膿水混著暗黑色的鮮血, 遮掩了他原本的模樣,只能從他不甘的眼神裡, 依稀辨認出他年輕時的狠辣。
陸滿庭踩著昏暗的暗道, 氣勢威嚴地走進。
他著一件直領對襟青色鶴氅,頭上帶著一頂烏紗翼善冠, 冠上的金折角和戲珠的雙龍栩栩如生,襯得他周身氣勢淩厲、貴氣逼人。
這是大庸國皇帝的常服,早朝、午朝時穿戴。
陸滿庭將繫著紅綢帶的木箱子放在木桌上, 慢條斯理地開啟,露出汪正卿鮮血淋淋的人頭,目光清冷地瞧了一眼, 指了指。
“猜猜,誰送的?”
刑部尚書睜開近乎糊在一起的眼皮,渾濁的視線掃過汪正卿圓瞪的怒眼時,眸光肉眼可見地暗沉了。少頃,他艱難地抬頭, 看清陸滿庭鶴氅上的龍紋後, 頓了頓, 從喉嚨裡溢位沙啞的聲線。
“我始終想不通。陸鴻不過是你孃的一個舊相好,值得你隱忍多年、這般折煞我們?”
陸滿庭想要江山輕而易舉,想要老皇帝的命也唾手可得,非得費盡心思讓他們受盡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日日在垂死的邊緣掙紮,慘遭世人的唾棄。
很顯然不單單是因為仇恨。
他要替陸鴻翻案、要替二十三年前的那樁慘案翻案!
陸滿庭冷呵,唇側勾著瘮人的弧度。
“無義之徒,何以懂得‘情誼’二字!”
當年,陸鴻和六個結拜兄弟感情甚篤,因著各個都是朝中顯貴,被稱作“京中七傑”。
誰料陸鴻回京之後,六個兄弟為討好老皇帝、滿足老皇帝邪惡的奪妻癖好,合謀陷害陸鴻謀反,將陸鴻的妻子親自送到老皇帝的枕邊。
那一年六月黃天,陸家一百二十三口人慘遭滅門。漫天的鵝毛大雪,連著下了三個月!
陸滿庭嗤笑,修長的手指撫過木箱上的紅色綢帶,漫不經心道。
“北倉國的國君送的,有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