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微笑睡去,因為他覺得他溫久要比那位詞人要強多了。縱使相逢應不識?不,即便相逢,他也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望到她,她也能在回頭眨眼的同時瞧見他,認出他。
唯一讓他有同感的,只有那一句——不思量,自難忘。
強忍著不去思念,可終究難以忘懷。
溫久覺得,這輩子甚至以後生生世世,都忘懷不了了。既然如此,還怕什麼生生死死?在他看來,他與她,沒有生離,亦沒有死別。他覺得,如此,甚好、甚好……
所以,他要去找阿梅……
楚愁剛剛躺下身子,合上眼睛,此時猛然睜眼起身,然後身形瞬間消失,來到了溫久的屋內。
對於上三品修士來說,夜中視物和白天沒有什麼區別。
楚愁望著床上那閉上眼睛後永遠都再也不會睜開了的老兄弟,臉色黯然且有些傷心。
他知道這位老兄弟其實是可以再多活幾年的,但是此時這位老兄弟見到他以後,心絃徹底徹底鬆弛,再無掛念,然後一心只想去找阿梅。所以就會……但是楚愁理解他,正如溫久也理解楚愁將要做的那件事。他們是兄弟,亦是知音。這與境界高低沒有任何關係,就像高山流水般那般自然而然。
楚愁走到溫久床邊,替溫久又裹了裹被子,然後坐在床邊,望著溫久那帶著笑意的臉龐,不禁有些失神。他又想起了他當年和溫久一起走過的六千里江湖。
那時候的他們,是真的快意恩仇,一起高歌縱馬,一起仰天大笑,一起飲酒笑談,一起意氣風發。那時候的他們,沒有什麼太大的悲歡離合,只是單純的嚮往著江湖,嚮往著御劍而行,一劍千里的絕世風采,嚮往著有生之年能夠見一次宗師或是大宗師。只是,後來兩人選擇了不同的人生,溫久選擇半退江湖,和阿梅一起生活,而楚愁則是一襲青衫仗劍,繼續高歌前行,勢如破竹般踏上江湖巔峰。一個平淡無名,一個名流千古。只是後者羨慕前者,前者笑到了最後。
楚愁一會兒笑著一會兒悲傷的說著心裡話,說給溫久聽,即便溫久已然逝去。
就這樣,一直說了數個時辰。在將近黎明時,楚愁聲音沙啞地說道:“我不知道你的胳膊和腿是為什麼被人廢了,但是我知道是誰做的。”
溫久的腳和腿,楚愁在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是誰做的。溫久說了報過仇了,但是楚愁知道,那是溫久對江湖厭倦了,不想再把江湖的恩恩怨怨帶到這條小巷子,說給他這個老兄弟。
雖然,楚愁不知道原因為何,但他了解溫久。所以,何須知道原因?!我輩劍客,自當出快意劍,出不平劍!
楚愁心中的不平更加大,打磨的那一出世劍,更是精進了許多。
楚愁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溫久,且替你起一劍,這一劍,是為你入江湖又出江湖而起!”
楚愁走出屋子,踏著微風凌空而立。然後從腰中取出了那把跟了他百年的長劍,輕輕向著空中拋去。
“起劍!”
只見那一劍風采無雙,直接破空而去,消失在天際中。帶著無窮無盡的劍意,若論其濃厚程度,當世無一人可出其左右。
這一日,神皇城震動,北荒帝國震動,整個北荒數百王朝震動,天下九州的江湖都被激盪起一道漣漪。
傳言,有一把仙劍從天上下凡,直接砸向了神皇城的皇宮,最後被神皇城的數位實力高強的八品巔峰境界的守門人耗損帝國數年的國運才聯手堪堪擋下!
那一劍的風采,冠絕天下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