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城依山而建樣式別緻,為越中有數的幾座名城之一,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他那氣勢雄渾的三層天守閣距離幾里外的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比起加賀、越中各種規格亂七八糟的館,這座三城天守在北陸道也算非常了不起的雄偉建築。
杉浦玄任是個五大三出的莽夫,身板個頭大約能和死掉的勝興寺芸承掰掰腕子,粗壯的膀子孔武有力滿臉橫肉目露兇光,油光滿面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斷然是少不得酒肉滋養,一向宗從來就不是地道的苦修宗門,加賀一向一揆更是群只會念“阿彌陀佛”的武夫。
此人就是這加賀一向一揆裡頭號大將,年方二十五歲就有一身非常了得的武藝,尤其是徒手步戰據說打遍北陸無敵手,槍棒騎術也是頂頂的厲害,即使是超勝寺実照身邊的雙胞胎護衛超勝寺勝智、超勝寺勝力聯起手來也擒他不下。
有這一身超凡的武藝再加上粗通些軍略到是在加賀、越前的一揆軍中混的風生水起,在和朝倉家的幾次合戰裡表現的十分勇猛卻也取得不少的功績,恰逢他們的死敵朝倉宗滴病故,超勝寺実照就迫不及待的把他給抬舉成加賀頭號大將。
這次他被安排過來與光德寺乘賢共同出陣且不分誰主誰副,而是兩人各領一支軍勢相互制衡著,看的出來超勝寺実照還是對光德寺賢上次的拙劣表現大動肝火,派出炙手可熱的大將杉浦玄任過來無非是告訴他,這場戰爭還是要用坊官。而不能任人唯親的只用和尚。
杉浦玄任也確實不負重託的完美完成任務。當光德寺乘賢還窩在礪波平野上對山頂的增山城一籌莫展的時候。他已經站在守山城的天守閣上欣賞這自然美景。
恰逢春夏之交天氣悶熱,夏日的乾燥被浮山灣上的潮溼海風吹去大半,杉浦玄任站在天守閣上倚欄眺望遠處的富山灣波光粼粼,搜腸刮肚半天才憋出一句:“海水真藍天更藍,一揆勇玄任更勇。”
神保氏張的嘴角抽搐一下,強忍著心中的反胃感覺,裝作興奮的樣子奉承道:“好!壱岐守殿偶作和歌竟如此厲害!乍看之下平實無華其實字字鏗鏘有力氣勢磅礴,而且字字契合緊密上下對應恰到好處。連在一起簡直妙語連珠呀!仔細品味直讓人擊節讚歎果然那是一局讓人振聾發聵,蕩氣迴腸的經典和歌呀!”
“哈哈哈……這就是和歌嗎?在我看來也沒什麼了不起嘛!待我醞釀一會兒,說不定詩興大發還能再多來幾段……”杉浦玄任盯著碧藍的海灣一個愣神就是半個時辰一動不動,那群加賀一向宗的坊官等的無聊,就轉身跑到天守閣裡躺在榻榻米上橫七豎八呼呼大睡起來。
他們就是群來自加賀鄉下的豪族地侍,既沒見過世面也不懂得武士的體面,因為一向一揆氾濫的緣故把國主富樫氏被傀儡化,原來忠於幕府的一系武家不是被相繼滅族,就是被轉化為一向一揆,所以整個加賀國經歷近八十年沒進過京都參見幕府將軍。這群地侍更是連武士的資格都不存在,頂多算有產的一向一揆小地主。
沒規矩也沒人敢教他們規矩。這群流淌著暴力因子的坊官們天不怕地不怕,只服極樂淨土的神佛以及神佛的人間代言人本願寺顕如法主,再有就是加賀一向宗的總大將超勝寺実照,至於杉浦玄任和他們都是兄弟相城。
大家喝酒吃肉殺人搶地乾的是野伏盜匪的無本買賣,不過他們比那些不成氣候的野伏盜匪強出太多,他們敢殺守護敢傀儡守護一族,敢公然宣稱加賀國被一向一揆“共治”,這群莽夫的膽子真是大的沒邊沒際。
他們不但膽子大而且還無法無天,翅膀沒扎硬就敢和法主本願寺家別苗頭,幾十年前的大小一揆就是加賀一向宗的莽夫們對神佛在人間的代言人,本願寺実如、證如兩代展開鍥而不捨的進攻,要不是本願寺法主多少有些根底撐著場子,還有一群三河、長島、紀伊、近江的御坊支撐,說不定就讓他們真的奪取法主的名份。
沒人敢惹加賀的一向宗坊官,神保氏張自然也不敢惹,只能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天守閣被這群混蛋佔據,恰逢從今年初到入夏的近半年來就滴雨未下,乾燥悶熱的季節裡坐一會兒就會全身是汗,這些加賀坊官又是群不愛洗澡的憊懶貨,沒多久好端端的天守閣裡就滿是濃重的汗臭味和腳臭味。
“簡直豈有此理!這群一向宗的賊人竟把本家的天守閣當成他們的豬窩!一群臭烘烘的傢伙也不洗澡,這天守閣快待不住了!”神保氏張被燻的頭腦發昏險些站不住,再看這些加賀坊官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輕輕邁過一步踹在一個張著嘴睡覺的坊官腦袋上,然後急忙躲到一旁作出呆立的表情。
那坊官睡的正開心,突然覺得臉上一痛“嗷”的一聲跳起來,看到躺在他旁邊的坊官恰好把腳伸到他臉前,就撲到那坊官身上劈頭蓋臉的落下拳頭,那捱揍的坊官被打的“嗷嗷”亂叫,全然不知道怎麼就挨的這頓揍,頓時也惱了,揪著那傢伙廝打起來。
然後就不知怎麼演變成整個天守閣的大混戰,榻榻米被踩壞,紙門被撞爛,名貴的近江瓷器摔的粉碎,小姓嚇的躲起來不敢出來,神保氏張後悔的腸子都快青了,他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怎麼就想起上去給他一腳,這下損失可不是滿屋子臭氣了。
“哎呀!竟然打起來了!打起來好!我們加賀武士就是喜歡打架,每天吃飽飯不是睡覺就是打架,這地方就是太小了點要是在空地上還能換上木棒打,哪打起來才叫激烈呢!頭破血流是小事。不小心被打死也很正常呀!”杉浦玄任也不去想他的和歌創作。轉而欣賞這群莽夫在天守閣裡打架。
他不光是要欣賞。還要對正在廝打的坊官進行品頭論足,誰打的那一個勾拳漂亮,誰的撩陰腿踢的標準,還有誰的摔跤做的不錯,時而有幾個撞出戰圈的坊官滾到他腳邊,還會被他踹上一兩腳,挨踹的坊官連滾帶爬的跑回去臉上鼻青臉腫的卻不以為然。
“這簡直太可怕了!這就是加賀的一向宗嗎?我當初選擇獻城是不是錯了?如果棄城而逃應該更好一點吧!起碼吉良家是真正的武士,絕不會像這群混蛋如此不講規矩的羞辱於我呀!”神保氏張懊悔的直想撞牆。這加賀的一向一揆真是太可怕了。
“安芸守啊!你在想什麼呢?”
“啊!沒有!”神保氏張聽到背後傳來聲音猶如鬼魅,嚇的打個激靈急忙說道:“只是在思考壱岐守殿如何出陣,如何收復越中。”
杉浦玄任得意洋洋的說道:“噢!是這個問題呀!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奪取古國府城,再奪取放生津城,然後南下奪取富山城,再然後奪取魚津城,大概就是這麼著吧!軍勢休整的也差不多了,過幾日就正式出陣奪取古國府城。”
神保氏張從沒聽過這種簡陋到爆渣的策略制定,忍著罵人的衝動躬身說道:“呃。是!在下明白了,在下還有要事去做。就先告退了!”
杉浦玄任擺擺手道:“唔嗯!安芸守趕快去吧!記得多能點肉食還有跌打的藥酒,待會兒打累了還要多吃點把捱過的揍給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