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捉過北條高廣、本莊繁長!”
面對驕橫霸道的赤備騎兵貼身飛馳而過,宇佐美定滿始終垂著腦袋為曾動彈,這一刻他終於體會到強權的霸道力量,那不是yin謀詭計所能比擬的可怕力量,鋼鐵與鮮血打造的無敵軍團帶著令人驚悸的恐怖力量,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對自己的人生產生懷疑。
“我這麼做真的有意義嗎?如同大車下的螳螂,終究要被碾壓而死的結局嗎?還真是讓人感到沮喪啊!”宇佐美定滿失望的搖搖頭,任何yin謀詭計都將在霸道的武力下化為灰燼,他似乎明白自己錯了太多太多。
吉良義時收起蝙蝠扇,傲然道:“駿河,可以進去了!”
“是!在下為殿下執韁!”宇佐美定滿一大把年紀身子骨卻很結實,像個彈簧似的一下跳起來,親自走過來為他牽著轡繩向城內行去,態度轉變之快大大出乎許多人的意料。
瀧川時益輕蔑的一笑,衝著山岡時長遞了個眼sè。吉良家的武士們對這種變sè龍似的的武家極是看不起的。那些死硬反抗吉良家的武士雖然最終會被吊死。但大家多少還是給點面子,愛好裡切、變節的變sè龍就不同了,哪怕臣服吉良家也會被歧視。
一眨眼的功夫整座琵琶島城被吉良家的赤備騎兵控制住,他們除了裝備騎槍,還配備錘杖、彎刀,五百名馬迴武士還配備強弓鑄鐵羽箭,論起武備之jing良足以晃瞎宇佐美家武士的眼睛,疾馳中的赤備騎兵依然保持隊形整齊。這份騎術和配合默契度更是讓人驚懼。
來到琵琶島城內並不寬闊的大廣間,宇佐美定滿把吉良義時請上主座,笑呵呵的說道:“人人都說上総足利家的赤備騎兵當世無雙,我定滿初時還太不相信,如今一見果然神駿異常,越後還未有能與之媲美者啊!”
“駿河!汝應當知道本家所來為何,也應該知道兄長是多麼憤怒吧?”吉良義時冷笑一聲,大廣間裡的吉良家武士也跟著哼哼哈哈的笑起來。
宇佐美定滿的表情隨之變換,從欣然到苦澀最後頹然一嘆道:“在下也是迫不得已啊!被昔ri的同盟拋棄,被越後的同僚厭惡。我定滿為之奮鬥的理想化為烏有,我的人生奮鬥目標彷彿一個巨大的錯誤。所以我定滿在武田家的使者找上門來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決定揭起叛旗了!”
吉良義時拿起蝙蝠扇輕輕晃動著,似是在思考嚴肅的問題,過了半晌忽然說道:“你就是這麼反叛的?出城夾道相迎,不反抗本家對琵琶島城的控制,然後堂而皇之的坐在本家對面侃侃而談?”
“是的!在下認為只有這樣才能與鎮府殿敞開來談所有問題,在這之前我定滿想弄清楚一個問題,鎮府殿屢次拒絕我等的投效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
宇佐美定滿的坦白大大出乎他的預料,原以為這宇佐美定滿多少要準備點動作,結果來到琵琶島城外發現城內一點動靜都沒有,町民照常生活、農民也在忙著對新田除草、殺蟲的工作,看到吉良家的赤備大軍一點反應都沒有,大概還以為只是單純的訪問吧。
琵琶島城附近的町民、農民如此安定,說明所謂的反叛只是流於表面,甚至只是派出使者傳遞反叛的訊息,而沒有實質反叛的任何意圖,弄清楚個種原因之後,吉良義時一揮手讓赤備武士解除jing戒姿態,然後淡淡的笑道:“你覺得本家為什麼會拒絕呢?”
“因為在下的份量不足?不對!是因為我等有土地知行不符合鎮府殿的要求?似乎有這種因素……”宇佐美定滿緊緊盯著吉良義時的平淡表情思索著。
年近七旬卻有這麼硬朗的身子骨,在這個缺醫少藥的時代不得不說是個小小的奇蹟,大概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正常情況早應該隱退的老人家還是一副人老心不老,還可以繼續戰鬥二十年的模樣。
“難道是因為鎮府殿從沒打算收錄我們做家臣?可這不對啊!以鎮府殿的志向擴大家業版圖不是必然的事情嗎?北信濃不聲不響中控制近一半的領地,這手段放在誰的手裡也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啊!到底是因為什麼呢?”宇佐美定滿年紀不小,腦筋轉的卻非常快,盞茶的功夫就先後做出十幾種設想,最後被一一分類排除。
“能想到這一步就算不簡單了,想摸清本家的思想,老人家還是差了點。”吉良義時對這位老人家到是有些新的看法,語態淡然道:“本家就直說了吧!越後的長尾家臣團,本家就沒想去動過,否則還用你們投效嗎?三個月本家就能把長尾家臣團拆的分崩離析,半年之內全部投效本家旗下,但本家為什麼不這麼做?仔細想想,你會明白的!”
這種類似的問題他曾經遇到過很多次,來自內部的外部的都有,吉良義時不願直白的奪走長尾家的基業,而是改為以自己嫡長子誕生後,繼承越後一國的方式作為緩衝,這已經是他做能做的最大
“果然如此嗎?鎮府殿從沒想過接納我等……”宇佐美定滿失望的搖搖頭,以他的智慧當然知道自己的一切心機都是徒勞無功的。
想到這幾年來上竄下跳的招惹是非,就是為了投效新主謀得重用和知行增封。結果拼到最後還是一無所得。老邁的武士居然嚎啕大哭起來。
這突然的一哭打亂他的原有計劃。吉良義時憤怒的質問道:“駿河這是要給本家做戲嗎?本家敬你是長者,可不是讓你撒潑耍賴,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
“在下只是一時悲從心來止不住哭起來!”宇佐美定滿果然不在哭了,讓一旁的瀧川時益從驚訝轉為不屑,再瞟向碌碌無為的長子宇佐美定勝,暗道:“難怪這老頭連哭都能做戲,實在是兒子太廢的原因吧?”
宇佐美定滿膝下育有兩子一女,長子宇佐美民部少丞定勝二十五六歲。只是個文不成武不就普通的武士,到現在為止還沒娶到正室,混的確實不怎麼樣,次子宇佐美左次郎勝行才二十出頭的樣子,眼睛轉來轉去似乎挺有想法的。
但此人風評很不好,對宇佐美家傳的軍略之道不甚了了,卻染上浪蕩町裡眠花宿柳的壞習慣,宇佐美家本來就不厚的家底哪裡經得住這個敗家子的折騰,要不是髮妻的苦苦哀求,宇佐美定滿早就想攆走這個混蛋兒子。
唯一的女兒幾年前嫁給千坂景親加強緣戚。本指望在越後上杉派內部尋找一個可靠的盟友,結果這個女婿一點都不給他這個岳丈的面子。反而與宇佐美家的關係比較疏遠,這次毫不猶豫的賣掉岳父,反而與平子房政的關係越來越親密,差點沒把這老頭給氣死。
沒過多久,老頭又開始哭訴起來:“家事艱難吶!在下年過四十才娶妻生子,如今年邁無能謀不到一分傳承子孫的基業,兩個犬子又不成器,想想這些年在下做那麼多事情卻一事無成,真是讓人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