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rì,吉良軍進入下越最北端的巖舟郡,從阿賀野川向東北延伸,一路上新發田氏、加地氏、中條氏、黑川氏、sè部氏、本莊氏、鯰川氏一字排開延伸向出羽國,他們這一群武家也就是所謂的揚北眾,又稱之為阿賀北眾。
這群牛皮癬一樣的地方國人組織在各國都有,比如畿內就有一群難惹又難纏的國人,平時膝蓋軟的像麵條見誰都磕頭,但你要是惹到他就會成群結隊的蜂起成為一揆軍,土一揆連朝廷幕府都拿他們沒招,這些地方國人也差不多,每個人都有一手纏人的好本領,比如越後的揚北眾就是其中的典範級郎黨。
這群人和武藏七黨很相似又不太一樣,相似之處是他們都來自阿賀野川以北距離上越chūnrì山城國衙偏遠,逐漸憑藉地緣關係建立起一群依託鄉土的武士集團,不同之處則是這些人不同於鎌倉時代的郎黨,本身並不是一個氏族出身,他們來自諸多全無關係的郎黨組成。
其中比較著名的氏族根據出身,被分為小泉莊的秩父黨、奧山莊的三浦黨、加地莊的佐佐木黨、白河莊的大見黨,以及偏向長尾家的舊新田黨、信濃源氏等武家聯合組成。
秩父黨的宗家本莊氏,分家還有sè部氏、鯰川氏兩家,這家出自坂東八平氏之一,秩父黨的真正嫡流是鎌倉初期著名御家人畠山重忠一族,自他死後一族惣領被足利家繼承,才有了現在三管領之一的足利畠山家。
三浦黨的宗家中條氏,這個中條氏與吉良家的中條時秀的家族沒有任何關係,三浦黨也是坂東八平氏之一,而家督中條藤資在揚北眾也是頭領級的武家,分家有正在鬧大亂的黑川盛実、黑川清実父子一族,以及吉江景資一族,以及親近長尾家的山吉政久一族。
大見黨遍佈整個越後,其嫡流是城氏,就是跟隨大熊朝秀逃跑的那個城正資,他也做了一名光榮的俘虜,大見黨也是坂東八平氏之一,分家有越後七郡第一勇士的柿崎景家一族,安田長秀一族、以及杉原氏。
佐佐木黨的宗家是加地氏,分家有新發田氏、五十公野氏、竹俁氏,也是十分強勢的有力國人一族,當初長尾為景為了與揚北眾達成和睦,就把自己的妹妹下嫁給佐佐木黨的加地chūn綱做正室,由此才安撫住揚北眾。
舊新田黨不是一個家族,而是新田義貞所屬南朝一方的武家,其中就有親近長尾家的小國氏、甘糟氏,信濃源氏的金津氏、新津氏等也是偏向長尾家的一方。
除卻這幾家之外,白河莊的山浦氏和與缽盛城的千坂氏,雖然居住在阿賀野川以北,卻不屬於揚北眾的一員,山浦氏是越後上杉家庶支,千坂氏是犬懸上杉家的庶支,兩家同為越後上杉派而與揚北眾隔閡較深。
其實在下越長尾家也有領地知行,而且長尾家也是坂東八平氏之一的鎌倉黨一族,家族發展盤根錯節遍佈整個關東,並一直擔任關東管領上杉家的家宰,鎌倉黨的實力甚至要超過秩父黨、三浦黨、大見黨加起來的力量,其中就有千秋長尾氏、鎌倉長尾氏、白井長尾氏、惣社長尾氏以及越後長尾氏,但這一族實力分散到關東八國顯得薄弱許多,在越後只有越後長尾一支。
即便如此,越後長尾也仍有府內、三條、上田、棲吉、下田、蔵王堂、琵琶島等諸支脈,整個長尾家的力量一但捏合在一起,其勢力可以穩壓揚北眾一頭,長尾景虎奉行的策略也是致力於團結一門,拉攏分化揚北眾的策略。
當身背足利二引兩靠旗的吉良軍進入下越的那一刻起,越後的國人呈現極大的熱情,加地城大廣間內,作為揚北眾中親長尾派的金津義舊、小國賴久親自迎接,兩人年紀都在四十歲上下,一臉興奮的表情難以掩飾。
這半個多月兩人承受的壓力是巨大的,揚北眾內部達成某些秘密協議也被他們從特殊渠道獲知,但就算他們知道又能怎樣?在這個圈子裡混就必須遵守圈子裡的規矩,同樣的道理可以代入揚北眾的圈子裡,他們這種從屬長尾家的非主流能做的有限,除非一門心思和揚北眾過不去,那樣對他們的家族也不是一件好事。
“武衛殿在中越那場大勝極大的鼓舞了大家計程車氣!讓許多人抵抗叛軍的心志更加堅定了!”
“武衛殿!我們是不是該開戰了?”
壓抑多rì的兩人此時求戰心切,吉良義時和顏悅sè著說:“不急!先說說中條越前殿的情況吧?”
“越前殿的情況還好!這幾rì黑川家與本莊家都安靜下來,大寶寺家在本莊家的舞鶴城駐守暫無動靜。”兩人也沒說是因為被吉良軍給嚇的不敢出陣,吉良軍輕描淡寫的吃下兩千軍勢的訊息傳入下越,誰還敢在這個節骨眼上不開眼的在野外決戰簡直是作死。
“躲起來做縮頭烏龜?以為這麼做本家就沒辦法處置你們了嗎?”吉良義時無聲的一笑,他只用一把火就把北條城燒的半廢,鐵炮與重藤弓雙重壓制以目前的戰術水平簡直作弊,若不是他愛惜兵力不捨得用人命填,那北條城早早的就被攻下了。
簡單的歡迎宴在下越國人云集下草草召開,除了負責前線的中條藤資、鯰川清長、sè部勝長沒有過來之外基本該來的都來齊了,在宴會上揚北眾們爭相奉承這位代理國主,有些直接參與當rìchūnrì山城的國人還繪聲繪sè的描述起當rì的情形,吉良義時如何英明果決云云。
反正這些揚北眾的文化底子也就那樣,反過來掉過去就那麼幾個形容詞用來用去,聽的吉良家上下一陣反胃,三河的武士雖然嘴巴也夠笨的,但好歹他們也在畿內薰陶三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早就對這等低水平的阿諛之詞不屑一顧。
這場並不豐盛的歡迎宴很快結束,吉良義時以遠來疲乏為由拒絕那些準備拍馬逢迎的揚北眾,這些人就是想拉近關係套近乎,最好是能套出吉良家軍備情況以及怎麼練出來的jīng兵,至於效忠?他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啊。
“躲起來也好!躲起來總比四處亂串要好一些。”
本多時正愁眉苦臉道:“館主大人!下越交通不暢,小馱荷隊的運輸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