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
黎明,曠野深處幾臺巨大的照明燈圍繞在一臺警車旁邊,梁城技偵科的同事正蹲在地上尋找任何有可能查詢到的線索,而許蒼生則站在兩具屍體的中間,左右來回看著。
那種憤怒,他一生都不曾體驗過幾回。
許蒼生並不認識這兩名警察,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在這次行動之前的全域性動員大會上,這倆人一定站在眾多警員的人群之中,和其他人一樣,用對待普通任務的心情來面對這次艱鉅的考驗。結果呢?這才一夜的時間,才一個晚上竟然就沒了命,變成兩具冷冰冰的屍體躺在地上。現在大老許考慮的都不是這兩名警察背後家庭即將承受怎麼樣的打擊,只恨自己滿腔怒火不能徹底焚燬這曠野,將殺人者焚化於火海之中。
“全體注意,我是許蒼生!”
“梁城外三十公里曠野處我們的兩名警員殉職了,厲老三已經進入了梁城轄區範圍內,無論是誰,看見了以後必須重視起來,必須上報,必須嚴陣以待!!”
啪。
對講機被他摔的粉碎,藏在心底那種憋悶卻無論如何也發洩不出來,因為他是警察,他不能在手下人面前說‘逮著我非得整死他’這樣的話,因為他代表著國家執法機關,他不能一個人拎著槍進入曠野去和歹徒快意恩仇,因為他在執法,做什麼一定要有規有矩。可是,這一切都組織不了一個男人的憤怒。
“楚啊!”
剛剛趕到的增援中,一臺警車停在了外圍,警車內原本來沒覺得發生了什麼大事的警察在靠近後忽然蹲了下來,就在許蒼生的腳下。
“你認識他?”
“派出所民警楚天河,新生代,和同事聊的最多的就是遊戲比賽,喜歡打籃球,寧願用一個月工資買一雙球鞋也不會穿假名牌的這麼一個孩子。”
許蒼生問了一句:“孩子?”
“二十六歲不是孩子麼?這才從公安大學剛剛畢業幾年啊,到了咱們局以後就到了派出所,我是他第一任所長……這孩子是個熱心腸,當了警察最願意幹的是就是給轄區內的孤寡老人早晨買早點,有一會我問他,為什麼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小楚告訴我,這些老人瞭解這個轄區,誰家有什麼情況都知道,對他們好一點會在一些事情發生之前得到訊息。”這位派出所所長嘆了口氣:“我還以為這小子有點小聰明,結果,偶然間聽見他和同事們聊天才知道,這小混蛋只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做了好事,不為別的,單純的覺著做好事被人發現難為情。”
唰。
許蒼生連耳根都麻了,一個做了好事被人發現會覺著難為情的警察,竟然在罪犯的槍口下死在了這兒……他掏出手機,撥通陳達的電話號,當那邊傳來慵懶的聲音和正驅車趕來的聲音時,大老許實在無處發洩的情緒使得他衝著電話咆哮道:“姓陳的,你他媽欠我兩條人命!”
“你沒受傷吧?”這是聽筒內傳來的第一句話,可這句話比剛才慵懶的聲音精神了很多,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厲老三進入梁城地面的訊息和梁城警方犧牲了兩名警員。
“老子好著呢!而且我告訴你,從這一刻開始,梁城所有警察都好著呢,一個也不會再傷著了。”
許蒼生沒事讓陳達放心了許多,隔著電話問道:“厲老三他們有幾個人?咱們的人是怎麼死的?”陳達聽出來了,這咆哮的話語裡藏著對梁城警方的愧疚,畢竟這是陳達離開以後他完整的只會一次大規模行動,在這種情況下,指揮員要擔負絕對的責任,更何況,梁城可是陳達的家。
“幾個人不知道,從腳印上來看,路面上只有兩名民警和一名陌生人的腳印,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厲老三。雙方沒有動手,警員死於槍傷,死的時候連拔配槍的意識都沒有,顯然是偷襲。現場除了警車痕跡外還有另外一輛車,從輪胎痕跡出現的位置和警員犧牲的位置來看,開槍的應該是負責接應厲老三的人,至於車裡有幾個人,用的什麼傢伙,目前來說一概不知道。”
許蒼生已經很厲害了,在現場只粗略的看了一眼就能分析出這麼多東西,若是沒有陳達,或許他才應該是整個北方最閃亮的那顆星。
……
“厲老三到梁城了。”
從臨市趕往梁城的車隊上,陳達看了一眼同坐一排的徐良:“還殺了咱們的人。”
咯嘣。
徐良牙根咬的直響,第一個動作就是去腰間把配槍掏了出來檢查裝備,隨後低頭說了一句:“我要不給他掐出屎來,部隊這些年就算是白乾。”
“少來混的,許蒼生都明白大局為重,你咋地?”
一句提醒,徐良莫名的平息了滿腔怒火,似乎自打陳達來到臨市以後,凡是和動腦子拼擔當有關係的事他都不用操心了,自覺的充當了一回護衛隊不說,有任何難題都是丟出去,慢慢的竟然產生了依賴,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覺著自己可以依靠本性行事。直到這一秒他才明白,原來在這省力的背後是另外一個人默默扛起了一切。
“到那了?”徐良看著前方問了一聲司機。
開車的刑警隊隊員回答道:“還有四十分鐘應該到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