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白峰倒了一杯涼茶,緩解醉酒後喉嚨裡的火燒感,靜靜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男子,說道:“可以,正好我們酒喝多了,需要歇息。”
杜向陽點頭告辭。
東羽癱在床鋪上,唉聲嘆氣道:“世人若被明日累,春來秋去死將至喲......
走在外間過道上的杜向陽腳步一停,靜靜的站了片刻,然後才邁步離開。
寧白峰關上門,從懷裡摸出一張符紙,貼在胸前。
符紙無火自燃,冒出一股青煙,圍著寧白峰繚繞一週後,緩緩消散,渾身酒氣煙塵清掃一空。
東羽感應到屋內的靈氣波動,仰起頭看了寧白峰一眼,然後也起身拿出淨塵符去掉一身酒氣,做完這些之後,又從懷裡拿出一隻黑色的籤筒,扭動了一下底部,籤筒口亮起一圈符文,發出輕輕的嗡鳴聲。
寧白峰看著東羽手裡的籤筒,問道:“還是沒有動靜?有沒有可能是被人劫走了?”
一路同行這麼久,寧白峰當然知道這是什麼。
黑色籤筒是東羽宗門信劍的接收物。
任何隨身傳訊手段,都有自己的接收工具,信劍信籤一類的有籤筒信鞘,信鶴信珠一類的有信籠信壺,這些接收之物五花八門,但其作用卻都一樣,就是給信劍一個準確的目標,方便其找到需要傳訊的地方。
否則,沒有接收工具,信劍只能亂飛,直至靈氣耗盡,漂浮在天空通道上。
因此練氣士裡就出現一群被稱為“捕鷹人”的群體,專門撈取天空通道上耗盡靈氣的傳訊工具,以此來謀求修行的資源,畢竟每一樣傳訊工具都是花費大代價煉製而成,隨便一隻信劍拿到仙家集市上去賣,都是幾十上百顆折背錢的價碼。然而修行是個無底洞,再多的錢財也不經耗,所以這些“捕鷹人”有時也會擷取那些靈氣飽滿的的傳訊工具,但是幾乎每一樣傳訊工具上都有禁制,只要被人擷取,輕則禁制發動自毀,重則禁制會反向發動,在“捕鷹人”身上留下烙印,以便信主追殺上門。
有“捕鷹人”自然就有“熬鷹人”,精通符禁制的“熬鷹人”,就是專門將這些來路不乾淨的傳訊工具上符禁制破解開,防止惹禍上身的事情發生。
距離上次東羽將那隻信劍放飛出去,已經時隔數月,當時寧白峰以為信劍是傳訊給海城隍薑末,直到東羽第一次當著寧白峰的面拿出籤筒,他才知道那隻信劍是傳訊回東羽的宗門懸劍山。
如今信劍久未返歸,這中間必定出現什麼變故。
東羽收起籤筒,無奈的搖頭道:“劫走倒是好說,就怕懸劍山出事,畢竟山上那麼多同門很多時候都是在春秋天淵執勤,鎮壓從天淵裡衝出來的瘋靈。”
相處數月,寧白峰還是首次聽到東羽提起春秋天淵裡的事情,之前兩人一直都是在討論修行之間的問題,以及各自對劍之氣勢意的感悟,再就是互相切磋砥礪,很少談論一些其他事情,此時說起春秋天淵,寧白峰不禁有些好奇起來,畢竟《坤洲圖志》上可沒記載春秋天淵的詳細情況。
寧白峰好奇問道:“瘋靈是什麼東西,春秋天淵裡很多?”
東羽坐了下來,一隻腳架在板凳上,伸手抓住茶壺仰頭咕咚咚大灌幾口,黑色法袍袖子隨便往嘴上一抹,咧嘴道:“沒去過春秋天淵不知道瘋靈很正常,數千年前的那場刀劍之爭,死了無數的刀修和劍修,以及其他各流派的修士,人有三魂七魄,修行之人一點殘魂碎魄都有不小的威力,剛何況那時候死了那麼多大修士,而這些死去之後滯留在春秋天淵裡的魂魄,被無盡的劍意刀罡攪碎侵染,逐漸演變為毫無意識的瘋靈,見人就殺。”
對於春秋天淵,寧白峰真的瞭解不多,由於不能付諸文字記載,所以想知道春秋天淵的事情只能口耳相傳,因此此刻聽得很用心,也很疑惑,“數千年下來,再多的殘靈也該鎮壓完了吧。
東羽搖搖頭,“隨著時間流逝,春秋天淵逐漸演變成一處怪異的地方,凡是死在那裡的無論人和物,神靈魂魄都不得逃脫,只能滯留在裡面,然後被劍意刀罡攪碎,成為瘋靈,但春秋天淵既是是險地,也是寶地,尤其是對劍修和刀修來說,是感悟意和勢最好的地方,更有那無數的上古異寶滯留在其中,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想做劍修刀修的可以去那裡感悟,想印證實力的可以去那裡歷練,想要發財致富的可以去那裡尋寶,數千年下來春秋天淵就沒有停歇過,來的人多,死的也多,所以殘靈從來就沒有斷絕過,也斷絕不了。”
寧白峰心下默然,天下熙攘,皆為利往,有利益的地方,從來都不缺少逐利之人,更何況修行是個無底洞,所以修行之人更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