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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鶯飛是水一般的哀愁性子, 她哭起來珠淚連連,是擋也擋不住。
一直陪著雲清瀾在南院待到月落星沉,直哭得燈油燃盡, 燭蠟成臺。
今夜本是雲清瀾壓抑多日下的發洩,可到後來卻又生怕柳鶯飛再哭壞身子, 最後只得哭笑不得地左右哄著, 柳鶯飛才止住哀鳴, 依依不捨地回自己院中去了。
雲清瀾抻了抻酸軟的腰背, 哭了半宿,她整個人都好似被掏空了一般。胸中壓抑的沉悶隨著淚水一掃而空,此時她腦袋空空, 眼皮酸澀得幾乎睜不開。
她迷迷糊糊地走到床邊, 床鋪上還放著柳鶯飛夜前送來的甲衣。
那甲衣被柳鶯飛收拾得幹淨整齊,上面的血汙泥斑都已盡數被除去, 只殘有一些刀劍鑿痕無聲訴說它所走過的曾經。
雲清瀾拿起甲衣正欲放到別處,一方雪白的帕子卻突然從疊好的甲衣中掉了出來。
她睏倦的雙眼微眯, 空洞呆滯的大腦艱難地轉了轉,直看了半天才堪堪認出來,是衡蕪山狼窟裡秦朝楚還她的方帕。
再想起秦朝楚,雲清瀾只覺恍如隔世。
兒時的記憶尚如昨日, 北境之戰的事卻似乎已經過去很久了。
秦朝楚在武朝為質十年,如今終於還家不知境況如何?想來該是極為欣喜的, 畢竟他當時魘在夢中時看起來是那般慌亂傷心。
雲清瀾一邊想著一邊彎腰將其拾起, 方帕一角被捏住在空中徐徐展開,露出一個不甚熟悉的字來。
雲清瀾的動作一僵, 又拎到近前仔細看了看, 那純白的方帕一角上繡的, 竟是個小小的楚字。
這不是先前她給秦朝楚的那塊雲字帕。
雲清瀾一怔,睏意立時消了大半。
她緊了緊手心,那楚字就在手中被擰做一團。
武朝人靦腆內斂,帕子這等貼身之物絕不會輕易送與他人。秦朝楚在武朝生活了十年,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那日在衡蕪山中秦朝楚被她所傷情況危急,她不得不將自己的帕子交給他,可如今秦朝楚送他自己的帕子回來卻又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