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渾身突然一陣顫慄,一股沉重的壓力瞬間襲遍全身。
他霍然回頭看去,正在這時候,無數雙眼睛也望向自己,那些渴望的眼睛猶如無數次大戰降臨時一樣的等待著他的一聲令下,哪怕要翻山跨海,他們也絕不後退半步。
就是這樣的堅定與決絕,讓這支軍隊與任何一支其他的都不同,他們敢於拼死一戰,那是勝利的勇氣,更是不畏懼死
亡的決絕。
身前身後都是數十萬軍隊,但此刻卻聲音全無,陷入了完全的寂靜當中。
突然,在岳飛身後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麼的青澀、稚嫩,但出現的那一刻卻打破了所有的平靜,顯得鏗鏘有力。
“憾山易,憾岳家軍難!”
這聲音就像是千里無窮海面上的一絲微微的波瀾,如果你不注意絕不會感覺到它到來的那若有若無的漣漪。
可是接下來,彷彿有驚濤駭浪翻湧爭先。
“憾山易,憾岳家軍難……”
“憾山易,憾岳家軍難……”
“憾山易,憾岳家軍難……”
當微弱的聲音連成一片時,一定比海上的風浪還要巨大,它猶如狂風驟雨般襲向岳飛,於是,他轉身昂首望向面前的烏黑雲團,舉起了手裡的瀝泉槍。
這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更為真實的出現在耳畔。
“嶽將軍,宮門到了,我們也該下車了!”
岳飛睜開眼睛,眼前沒有金戈鐵馬,沒有那敵軍凝聚而成的雲團,只有一個滿臉皺紋的蒼老面容。
“看來將軍趕路還是太過疲憊了,無奈陛下早已等在宮中,此刻更是設下御宴……”
岳飛走下馬車,望著面前巍峨的城牆和城牆背後的宮殿,不禁閉上了眼睛,他想讓自己還未完全從依稀夢境中走出來的心變得更加平靜些,因為他知道,說服皇上靠的絕不僅僅是自己和將士們的一腔熱血。
……
走進那扇宮門,一切都變得更加肅穆起來。
長槍、鉤鉞在清晨的陽光下反射著雪亮而頗具寒意的光,而那沿著長長的玉階一路通向宮殿深處的兩側每隔數步就由一位帶甲衛士持槍守衛,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彷彿也經過極為精準的計算,看起來並不分別。
岳飛不是第一次進宮面聖,但每一次似乎都有不同的感覺,大概也是因為每次的心境不同。
好在薛大人身居禮部尚書,任何禮節上的事情都極為周道,要不然僅憑兩次入宮的經驗來說他甚至都可能找不到方向,畢竟宮牆之內建築錯中複雜,他常在外征戰,對這裡更是極為陌生,皇宮之內又哪裡允許有人胡亂闖入。
御宴是佈置在一處偏殿之中,這裡雖然是偏殿,但也寬敞無比,在薛尚書帶著岳飛入殿的時候,兩側早已擺放好了很多席地長桌,上面有鮮美的各色水果、點心。
每一處長桌後面都坐著坐著一位身穿端正錦袍、頭戴高冠的官員,大多岳飛並不認識,唯有吏部尚書劉大人與兵部尚書曹大人相鄰而坐,兩人正說著什麼,反而沒有注意到剛走進來的薛尚書和岳飛。
岳飛知道此刻能坐在這間大殿裡的絕都不是平常之輩,他邊走邊用餘光望去,除了向每一位大人抱拳施禮外,他在找一個人。
只可惜找了許久,都未能發現那個人的身影,這就說明他並不在,要不然憑他的性子,必然早就起身迎上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