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裡,檀香的香氣如清晨的裊裊炊煙在屋中縈繞,然後緩緩上升。
裡面的光線很暗,甚至都無法清晰的看見腳下的地面。
四叔的腳步很輕,好像生怕出現一絲聲音而影響屋子裡正在進行的事,但即便這樣他卻沒有碰到屋子裡的任何一樣東西,說明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走進來。
這間屋子的門窗都很小,窗戶上貼著很厚實的窗紙,看起來封閉的很是密實。
所以即便外面正是日上三竿,光線也仍然很難真正照進屋中,讓屋中顯得密封而黑暗。
幾個角落裡的燭臺上燃著蠟燭,燭灰悄然滴落,燭焰時而會輕微的閃動。
外面的風不會透進來,說明風是來自屋子內。
四叔停下腳步,他沒有出聲,就連呼吸都控制的很好,因為他知道,這裡才是神醫萬如海真正為重病之人治療的地方。
而目光所及,在屋子正中間處,那個穿著灰色袍子背對著他的那個人就是世人所稱道的妙手神醫。
四叔看不清萬如海面前垂頭病人的情況,只見到萬如海一會兒雙掌,一會兒又化指,在病人背心的數個大穴處或輕揉或重按。
他每一次的力道或是真氣的運用都恰到好處,即便是當今天下最好的大夫也絕不可能比他手法中對穴道的辨識度更為準確。
灰色袍子在他乾瘦甚至有些乾癟的身體上突然間鼓舞起來,真氣從他的身體上不停的遊走。
最後從寬大的袖子裡漸漸推入指間,然後又由指尖傾瀉而出,如倒灌的海水般的氣勢和力量看起來都無比的驚人。
最終,真氣透過手指兇猛的灌入在他身前的那人背心的兩處大穴。
四叔看不見那人的臉,但他卻能看得出,那人已經鬆弛的肌肉瞬間繃緊了起來。
真氣從最初洶湧的灌入,在接下來持續中漸漸衰敗了許多,想來任誰也無法持久如此的外放真氣。
這時候,那人的身體又起了變化,只見他腰桿突然挺直了起來。
然後緩緩從耳孔中流出血液,那血看起來並非正常的鮮紅色,而是成了深紫色。
四叔自然知道,這種深紫色的血是因為某種劇烈無比的毒素。
萬如海雙掌翻轉,那人身子竟是自動的劃了一個圈,從背對著他轉身過來。
萬如海雙手在胸前劃了個法印,然後分開來,單手扶著身子下的蒲團,可沒想到身子竟是出奇的虛弱,好在四叔及時走上前去扶住了他。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拍了拍四叔的手說道:“這些年好在有你時時在我身邊,要不然……可怎麼得了啊!”
四叔皺緊的眉沒有解開,臉上擔憂的神色反而更深了。
“老爺你這又是何必,天下的病人哪裡能救的完,這些年來治病救人,見多了生生死死,也該明白人世間的生死本是平常,你的心結也該釋懷了,何況你的身子……哎……”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就像數年間每次的勸諫一樣,心知無法說動他,可又偏偏忍不住要說,最終也只能變成長長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