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這校尉有求於自己?
方才在城頭偶遇,少年人從校尉的隻言片語中判斷出,校尉並不是嗜殺之人,竟然能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定然是有要事相求於自己。
少年人心中有了思量,嘴角也掛上陰冷的笑容。
“大人的做法固然在理,可大人卻不知道一事,讓小民認為頗失公允。”
聽鐘鳴之言,校尉大人面露好奇,問道:“小侄此言何意?”
少年人並不答話,向前走去,腳下是那皂冠,被他狠狠踩踏進塵土中,不成樣子。
踱步來到趴伏的吳捕快面前,少年人冷笑著看向吳捕快抖如篩糠的身軀,手中反握折刀,抓著吳捕快的髮髻,將他提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吳捕快的喉嚨前抹過。
頃刻間鮮血噴湧,少年人後退兩步躲開,吳捕快捂著喉嚨,赫赫作聲,臉上盡是驚恐之色,隨後掙扎兩下,便沒了聲息。
這一幕讓校尉大人愕然,他手中槍抖了下,想要抬起來,卻始終沒抬,眉頭微蹙道:“這是甚麼道理?”
少年人慢條斯理地用袍擺擦拭折刀,順手指向死去的石頭,朗聲道:“姓吳的身為捕快,借職務之便殺我手足兄弟,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用他的命抵我兄弟的命,才算是公道!”
校尉大人的眉頭逐漸舒展開,點頭應道:“理應如此,兄弟之仇不可不報。”
原本以為惹惱校尉大人的鐘鳴也暗中鬆口氣,他剛才也是賭校尉大人會偏向他,果不其然,這校尉明顯是偏心於自己。
再度向校尉大人拱手施禮,鐘鳴才道:“剩餘之人,可按照校尉大人之意處理,小民認為十分公平。”
隨意揮手,校尉大人對旁邊的兵騎吩咐道:“速按照我侄兒之意,把這些惡民送至衙門,充作苦力。這捕快就說是本校尉殺的,一併送還給衙門。”
兩名兵騎立刻上前,收拾好吳捕快的屍體,再驅趕張癩子等人,呼喝著帶他們離去。
塵埃落定,鐘鳴心中的大石也落下,他緩步走到石頭仍有餘熱的屍體前,替他遮蓋上圓睜的雙眼,沉聲道:“石頭,你一路好走,鳴哥已經給你報仇。”
隨後少年人招呼梁餘等人來到身邊,低聲吩咐他們把石頭的屍體帶走,好生埋葬,更有讓梁餘他們藉此由故離開的意思。
梁餘卻不放心,瞟了眼周圍的兵騎,低聲問道:“鳴哥,那你要怎麼辦?”
“別擔心我,這校尉似是有事求我,不會難為我的。”
麻衣少年推了梁餘一把,讓他快些離去。
梁餘也知鳴哥所說無假,心中再無擔憂,招呼缺牙等人離去。
臨行前,麻衣少年又從斐大成懷中拿過花名冊,叮囑他道:“錦盒幫我放歸原處,荷葉包裡是酥脆糕,你們分了吃,記得送到小蓮手中一塊,孩子們也都要分到。”
斐大成點點頭,應道:“我明白了鳴哥,你自己也要小心,咱們淤泥村不能少了你這位鍾先生的。”
麻衣少年微微一笑,低聲道:“我懂得,鳴哥可是惜命的很,你們快走,以免再生禍端。”
目送梁餘一行人抬著石頭的屍體離去,鐘鳴才徹底放心,他整理衣冠,放下衣袖和袍擺,又成謙謙君子的書生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