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用手撐著地,慢慢的站起來,流著眼淚把大丫摟在懷裡,,摸了摸她稀疏焦黃的頭髮,說道:“大丫放心吧!下晚晌你爹回家來,讓他去村長家,把地賣了。”
大丫從她孃的懷抱裡掙脫出來,,揚起頭盯著王氏,高聲說:“娘,不行,家裡就剩五畝地了,地賣了咱全家可咋活?”
王氏低下頭摸了摸小兒子烏頭日漸消瘦的臉蛋,慘然一笑,無奈又決絕地說:“把地賣了,還還饑荒,咱們全家能活到哪天算哪天吧!”
烏頭雖小也知道這不是好話,嚇得嚎啕大哭起來。大丫看了看臉色蒼白的王氏,再盯了幾眼淚珠子啪啪掉的烏頭,一咬牙跑了出去。
“大丫,你去哪?”王氏追出來。
“娘,我出去玩會兒,一會兒就回來。”大丫抹著眼淚,含糊地說道。出了家門,漫無目的跑到村口,不能說無目的,跑的方向不就是人伢子錢婆子家的方向嗎?
韓采薇的心裡十萬匹草泥馬飄過,天老爺呀,您老人家讓我穿越,不說改善改善家裡的生活條件,至少也別是個累贅呀!咋就穿成個植物人呢?這是拖死全家人的節奏啊!
下晚晌,韓大郎又垂頭喪氣的回家來,從衣襟裡掏出來一串大錢,交給王氏,“她娘,鎮上還是沒有人招工,這十二個大錢是給人家修屋頂得的。”
開啟春就滴雨未下,頭茬糧食種下了,長的像手指頭那麼粗,今年的收成眼看是不成了,二丫頭招娣還半死不活的,這日子可咋過呀!五尺高的漢子愁容滿面,一聲接一聲的嘆氣。
王氏接過錢,回身放進床邊的楊木櫃子裡,也嘆了口氣,“當家的,一會兒吃過了飯,你去趟村長家,把咱家的地賣了吧!”眼眶紅了,眼淚在裡面直打轉,強忍住道:“家裡頭就剩下小半袋糙米了,挺不了幾天,還有欠老張家和二蛋子那幾家的錢,也該還了。這年景,誰家也不富裕,人家沒來要,咱不能裝糊塗。”
“苞米麵還有嗎?招娣吃不下東西,就能喝稀的,誰都不能動,都給她留著。”想著二丫頭瘦成了骷髏骨,韓大郎一陣心疼。
“還有個三四斤,賣了地還還饑荒,買五斤苞米麵,糙米買上二十斤,應該能挺上個把月,等到下雨就好了!”美好的願望罷了,誰知道啥時候能下雨,哎!
兩口子在小聲地商量著,大丫推開門走進來,對韓大郎道:“爹,你回來了,尋到活計了嗎?”
“沒呢!爹明天再去找活計。”
“爹,娘,不能賣招娣。”大丫紅著眼睛說道。
“這傻孩子,哪個說要賣招娣?爹可捨不得。”韓大郎磕了磕沒有煙的菸袋鍋。
“也不能賣地,賣了地,咱家咋活?”
“大丫,先賣地,等過幾年,年景好了,爹掙了錢再買回來。”韓大郎哄著大丫頭,心裡知道地一旦賣出去,再買回來的可能性不大,可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嗎?
大丫看了眼爹孃,沒再言語,默默的回了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