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谷今夜睡不著覺,他心中總有些隱隱不安。於是半夜時分,他便走出營帳去外邊散心,只見天上好大好圓一輪明月,像是隻要走到附近的山頂上,便能伸手摸到一樣。
月圓,人也應該團圓。餘芹當然在自己的身邊,李紫、柳婉兒等人也都有各自的訊息,唯有顧三月,卻始終不知下落,徐懷谷有些想她了。
三月,你也別怪師父狠心不去找你,只是每個人都得獨自走一條屬於自己的江湖路,誰也幫不得。
徐懷谷望向明月,暗暗想道。身後傳來腳步聲,餘芹披了一件單衣,走到他身邊,關切問道:“怎麼到這賞月來了?夜裡風冷,趕緊跟我回去。”徐懷穀道:“今夜有些奇怪,怎麼也睡不著覺。”餘芹把衣裳給他披上,有些心疼道:“心裡有事就會睡不著覺。你哪點都好,就是心裡藏了太多的事,也不願和別人說。”徐懷谷笑道:“誰說的,不是還有你嗎?”餘芹卻道:“你心裡有多少事瞞著我,我能不知道?只是你不說,我也不問罷了。走了,趕緊回去,連我都有點冷。”徐懷谷點點頭,和她並肩往營帳裡走去。
路上,徐懷谷問道:“螣蛇去哪了,我剛才見他不在營帳裡。”
“他說他每日只用睡一個時辰就夠了,夜裡他反而更精神,這會子應該去山裡去了。畢竟是山林裡過慣了的,讓他一直和人待著,他也不習慣,這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要慢慢來才好。”
“也好,只要不惹事,這些都隨他。對了,明天我們就去興慶吧,這裡也沒什麼好留的了。”
“你還是要去見林倉央?”
“嗯,關於封興慶城這件事,我必須要和她當面談談。”
“行,那便明日啟程,我和你一起去。”二人已經回到營帳裡,在床邊解下靴子,鑽進了暖和的被子裡。
雖說修士不睡也行,但終究是難得的安寧時光,睡一覺也好。上床又是許久,徐懷谷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便問餘芹道:“你說,我們該給他取個什麼名字才好呢?一直叫螣蛇也不好聽。”餘芹迷迷糊糊地都快要睡著了,便半睡半醒地呢喃道:“你還不知道嗎?他已經給自己取好了名字,就叫如玉。”
“如玉?”徐懷谷微微皺眉,
“像是個女孩名字。”
“好像是他前幾天讀到一句話,說是言念君子,溫其如玉。他說君子好,所以就給自己取名字叫如玉。我也覺得挺好,就答應他了。”徐懷谷撲哧一聲笑了,側過頭去,道:“你就是這麼教他的?可見你也沒讀懂書。這句話可不是誇君子應當溫潤如玉的意思,這是一名女子在思念她的丈夫呢。”餘芹都快睡著了,迷糊答道:“那又怎麼樣,只要他自己喜歡……”話未說完,氣息已經平下來了,這是睡著了。
徐懷谷望著她,笑了笑,隨即安靜地躺在床上不再動彈,怕會吵醒了她。
他望向營帳的角落,思緒翩飛。確實如餘芹所言,他有許多事都瞞著她。
然而這些事若是一概都說給她聽,只怕她也要和自己一樣,整日裡被這些事困住了,所以還是讓自己一人承擔這些吧。
等到了興慶之後,該如何說服林倉央呢?他心裡並沒有多少把握。思來想去,好半晌,他才覺得有些累了。
離天亮應該還有一會兒,徐懷谷緩緩合上眼,心裡想著,多少還是該睡一下罷。
……次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縫隙灑進營帳裡來之時,徐懷谷便悄然睜開眼,醒了過來。
他昨夜只睡了一個多時辰,而且睡得很淺,因此醒的也早,不過還好,並不是很困。
餘芹還在他身邊熟睡,徐懷谷便先行躡手躡腳起了床,繫上劍,撥開簾子走了出去。
烏涼鎮今日起了一場秋霧,外邊有些涼颼颼的。士兵們大多已經穿戴齊整,持刀握槍地在營地裡練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