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思懷的這一瞬間,獨孤如同潮水一般把他淹沒。他有了一種想要放棄這一切的念頭。
徐懷谷心裡有一個聲音默唸道:回家去吧,回到溫暖的家裡,和父母,和朋友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至於墨龍,天下大劫什麼的,與我有何干?鄧紙鳶不是也說過嗎,不需要我拼命去修行,只要能夠平安度過一生,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但他不甘心。
幾個月的修煉遊歷,難道就這麼放棄?那兩把劍,一把白小雨送的“曉雨”,一把扶搖宗鄧紙鳶送的的“滄水”,哪一把不是寄託著她們的殷切期盼?
當然還有李紫。要是現在放棄,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和資格去見她?
思緒太多且亂,他現在暫時沒了修行的念頭。
修行的盡頭實在太高太大,他一個小修士看不見無所謂,但眼前真真切切的目標又是什麼?是為了錢財,還是為了權利,是為了報仇雪恨,或是為了其他任何東西?
他也講不出答案。
他的修行完全沒有目標,這是他目前問題的根源所在。就像在茫茫書海里胡亂翻閱,卻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只能淺嘗輒止,一無所獲。
道家把這種對自身的懷疑叫做心魔。佛家也有類似的說法,也就是心猿的來歷。
這一道心坎向來都是各界修士的一個大問題,若是心魔不除,修行只能是事倍功半,甚至毫無作用。
徐懷谷苦惱得很,不知道前路該怎麼走。剛好山崖那邊風景不錯,便準備去那座山崖散散心。
路程很遠,徐懷谷一個人在黑夜裡邊欣賞沿途風景,邊走路,幾乎是到了黎明時分,他才站在了山崖的一塊巨石之上,交織在一起的清涼夜風與晨風迎面而來,令人暢爽。
他望向腳底的無邊蔥鬱林木與遠處呼之欲出的太陽,衣袂飄飄,愜意似神仙。
月朗風清,星稀草盛。
耳邊甚至傳來了清脆悅耳的歌曲,和著絲絲縷縷的吹樹葉發出的歡快曲兒,當真如同仙境。
徐懷谷嘴角不覺浮現一抹笑意。
清脆的吹樹葉聲越來越近,徐懷谷才從心神的沉醉中清醒過來,有些疑惑地看向身後一處樹林裡。
很快,林子裡的樹葉聲停下來了,但緊接著又響起了歡快的口哨聲。徐懷谷心裡有一絲緊張,悄悄拿出匕首,背手放在身後,準備防備這個在黎明的山野間遊玩的不速之客。
很快,一名少女如同小狐狸般靈快的身軀從茂盛的林子裡閃現出來,嘴裡哼哼唧唧著不知名的小曲兒,天真爛漫,像山花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