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竹屋再也沒有外人來過,禤逸不知去了哪,再也沒有回來過,舞蓮行蹤也飄忽不定。
她的胃口出奇地好,四肢卻依舊纖細,肚子也不十分地大。李嫂一日下來大半的時間都在給她準備吃食和煲藥,陪伴著她的只有腹中的孩子。
很多時候她的心裡都是空落落的,常常一坐就是一天。她開始希冀這個孩子的到來,每當這時候她腦海裡就會浮現那張冷峻的臉。
閒坐之餘她又想起那日舞蓮無意提起過“你如今好生無用,一身好功夫竟叫一個丫頭給絆倒了。”
她吃驚之餘不免要追問,舞蓮一時嘴快便說“得了失憶症你怕不是連練了一輩子的本事都忘了吧!”
待到她再細細追問時舞蓮卻支支吾吾地不肯再多說,只拿了一把劍過來,說是她的。
原來那天夜裡她住在另一間房時候看到的劍,就是她的。拿到手之時她才確信了,那熟悉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切。
便是知道了這一事她也做不得什麼,仗劍走天涯什麼的太遙不可及了,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再有就是出了竹屋外的每一寸天地,都是陌生的,她什麼都做不了。
想著除了她識武之外唯一的就是她的姓名,“獨孤慕語?”她喃喃自語地叫著。
“李嫂,吳國沒有獨孤姓氏嗎?”她回過頭看著正在縫製衣裳的李嫂。
李嫂搖搖頭,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說著不知道。緊接著她又問道:“那日和昭公主說起這一事,我這才想起來。”
李嫂這才模稜兩可地答道:“這個確實不知,我一個婦道人家,見識短。不過複姓本就鮮見,興許是有的和昭公主不知道罷了。”
算了,算了。禤逸定是授意於李嫂,李嫂總是迴避著她,尤其是關於她的過往。再做糾纏也是沒有結果的,她索性作罷。
見她又執起了筆,李嫂便悄聲地退了出去。那個人的模樣已經刻在了她的心裡,無須多做修飾她就能完美地勾勒出來。
不知何時一個高大的影子落在宣紙上,形成巨大的陰霾。獨孤慕語可以清楚聽到他的呼吸聲,急促沒有章法,似乎在隱忍著。
她急忙捲起了宣紙,慌張失措的模樣。禤逸徑直奪了過來,她沒有絲毫掙扎的餘地。
躍然於紙上的是一襲月白色錦袍的少年,頭戴白玉冠,腰佩白玉帶,風姿卓然。就是這樣的一張臉,禤逸看到時身上都蒙著低沉的陰霾。
看到平整的宣紙在禤逸的手中就要揉做了一團,獨孤慕語焦灼地伸出手道:“禤逸,還給我!”
禤逸反問道:“這是誰?”低沉的語氣裡帶著絕對的威嚴,一雙慵懶的鳳眼也染上了隱隱的怒氣。
她執拗地說道:“關於我的事你隻字不提,我又為何告訴你畫中人是誰!”
“隻字不提?慕語,我與你說過的,你不信罷了!”說著禤逸露出一個妖冶的笑,眉頭輕挑道:“慕語,你是不願意說,還是你根本也不知道他是誰!”
如果她知道了,她還有可能留在這裡嗎!關於她的這點認知,禤逸還是有的。
“你知道他是誰?”她的語氣急切,帶著滿滿的期待。
禤逸臉上的笑頓時消失無蹤,換來的是更為陰暗的眼神。他勾起一抹冷笑道:“我知道!”
她臉上湧起的欣喜,不自覺揚起的唇,都在表述著她的期待和欣喜。這一切看在禤逸的眼裡卻是無比的諷刺,一副丹青頓時在他的手裡變成了碎片。
“禤逸!”在她伸出手挽留之前飄落一地,她狠厲的聲音從唇邊溢位。
禤逸沒有應聲,冷硬的手掐住了她的下頜。“獨孤慕語,就為了這麼一個虛無縹緲的人,你就這麼對我!慕語,我對你的好,你半分也看不見嗎?”
他幾乎是嘶吼著,妖媚的五官猙獰著,如同一個索魂的惡鬼。就在她以為她的下頜會被他掰斷之時他鬆開了手,纖長的手滑過她的紅唇。
她用力甩開了他的手,倉促地往後退了幾步。眼前的這個人,陌生的讓她害怕,實際上她從未認識過真正的禤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