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長歌情緒激動,氣血翻湧,緊握住韁繩的手指已經攥得發白。
“長歌,看來你還是誤會朕的意思了。”
“誤會,怎麼誤會?”
“你誤會了朕心中的忠靖公,朕說忠靖公是殉道者,忠靖公之前,世道是渾濁的,世人不確定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把屠刀,以為要倒大黴的只會是別人。
而忠靖公的死,揚州八十萬百姓的死,天下百姓方才如同被一道天雷擊醒,讓所有人都清醒地意識到,亡國意味著什麼。
其實朕說‘民之所向,勝之所往’這句話也沒有錯,然而沒有殉道者的一聲驚雷,沒有鼓盪著熱血的英雄男兒高舉旗幟,縱然有億萬百姓,又如何能看得清前路?”
“英雄男兒嗎?”史長歌聲音悵然。
“對,英雄男兒。”
“誰說英雄,只能是男兒?”
呃...
天浪臉黑呀,沒想到史長歌還會在這裡找茬。
史長歌戲謔一笑,模樣俏皮,“皇上所珍愛的那位奇女子,在權貴、百官、偽道學的一片罵聲中依然獨來獨往,強力推行均田,解決了皇明自孝宗弘治皇帝以來歷代帝王都一直想解決卻未能解決的土地兼併問題。
那位奇女子也一定知道,改革一旦失敗,對她這個擅權的皇后會意味著什麼,不知會是武瞾第二,那一定是比王莽還要不堪的罵名,可是她依然敢於去做,所以她也是殉道者,末將以為,她更是英雄。”
“呵呵,很感謝你,長歌,你是除了朕以外,第二個給予她最中肯評價的人。”
“真的嗎,皇上,末將只是億萬百姓中的一人,末將無法代表民心,卻可以告訴皇上一句話,皇上其實多慮了,老百姓並非瞎子,皇上只需走好自己的路,不必刻意去做百姓的手杖。因為當權者刻意去做一件事時,其本身就是一種操控,那樣的永曆皇帝,會是獨夫民賊。”
天浪沉默良久,才從失態中走出來,對史長歌恭恭敬敬施了一禮,“多謝史賢弟,朕受教了。”
從落日熔金到暮色漸沉,天際是晚霞寂寞的柔光。
大軍在一條河水旁紮了營,剛剛天浪和史長歌的速度很快,等鄧凱和盧以行回來時,他們的營帳外已經點燃起了一團篝火。
方圓數里之內都是大軍的營地,士兵們在紛紛拾柴,埋鍋造飯。
“長歌,鄧指揮使可是好身手啊,居然徒手抓到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小兔子,我知道你會喜歡,便跟他要來了,給你留在身邊吧。”
盧以行獻寶一樣,嘿嘿笑著站在史長歌面前,一手拎著雪白雪白小兔子的耳朵,一手羞澀地搔著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