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威脅到了的高必正恨的牙癢癢,可蒲團大的手還是鬆開了郝百尺的衣襟,手指頭在郝百尺的兩眼之間逞兇似的比劃著往眉心上戳,罵罵咧咧的退了下去,意思是說,小賊,你給老高等著,這筆賬不算完。
高必正還真的不吭聲了,別看他五大三粗的,且平日裡總是扯著破鑼嗓子亂吼,可他才是起義軍諸位將領中其實是最有眼色的一位,可說是粗中有細,且做人不貪小便宜,卻也從不吃大虧。
沒有芊芊的阻攔,郝百尺這會兒怕是已經挺屍了吧。
芊芊也氣得臉色泛紅,心話我要是鎮不住你們這幫驕兵悍將,你們還真的要翻天了不成?
可眼下還得先說郝百尺這事兒,於是她杏眸微眯,舒緩了語氣說,“所謂清者自清,本宮且聽一聽郝御史說話。”
可人家郝百尺並不害怕,高必正鬆手後,他反倒更嘚瑟了,還大義凌然的向前方以及左右眾大臣們各瞧上了一眼。
但見瞿式耜等人又已經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吳貞毓等人已開始憂心忡忡,擔心郝百尺的話是真的;堵胤錫和秦翼明謹小慎微不露情緒,在事情沒有弄清楚前,堵胤錫和秦翼明都會和芊芊的心態一樣,雖然他們也不相信蜀王會謀反。
郝百尺撇著大嘴的樣子似乎是在告訴同僚中那些只會鼓搗小動作的人們:老子今天讓你們開開眼,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叫做捨得一身剮,敢把蜀王拉下馬。
除了日漸凋零的何文端楚黨那波人,文臣幾乎都不喜歡大西軍和大順軍的舊部,這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
楚黨也是因為已故中湘王的關係,和大順軍舊部諸將頗有些親厚,不過中湘王何騰蛟殉國後,這種關係也漸漸疏離了。
只聽郝百尺說道:“皇后殿下,蜀王劉文秀在成都私設文武官員,大建宮室,東聯夔東十三家,又四處招降納叛,刁買人心。謀反之意今已昭然若揭,而此時皇上又將收復關中、與韃子決戰西北這樣的事關我大明存亡之重大戰事所託非人。
劉賊若此時倒戈,亦或自立,我大明將危在旦夕。臣請殿下和皇上速做決斷,誅滅此賊,先安內而攘外,另尋良將主持西北。”
聽聞郝百尺如此誅心之論,朝堂內立刻如同一石驚起千層浪,群臣展現出的各種表情真是五花八門。又有御使甄唔知想要複議,而兵部尚書堵胤錫想要出班駁斥,都被芊芊輕咳一聲退下了。
芊芊就算是咳嗽起來聲音也非常好聽,只是落在群臣,尤其是後黨這些屬下的耳朵裡,那就是開場哨一般的訊號了。
芊芊覺得,與其讓他們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倒不如自己一個人迅速將此事處理掉,免得人心惶惶。
不過芊芊的心細著呢,她發現這裡邊兒似乎哪裡不對,她是奇怪,蜀王挺近漢中這個命令的細節,朝中知道的人大概也就只有秦翼明、堵胤錫以及鄧凱和身在四川的李元胤還有劉文秀本人。
那麼一個小小的御史怎麼會如此言之鑿鑿的聲稱皇上想要收復關中,並且所託非人呢?此中定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