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頂雙翎鳳翅盔的女將左右,乍然排開兩展長翼,如在碧野中翱翔的神鷹。
而這位女將便像是這神鷹的雙眼,是它雪亮的靈魂。
雁翅陣的騎兵如一道奔雷,從驕陽中殺出,如一道金光,刺破著整片大地。
金光只一簇,也能穿破烏雲,飛躍千里。
苦戰中的石柱軍看不到來人,老罕王卻是看到了那匹拖著死去哨探來到近前的馬匹。
“怎麼可能,明軍竟然還有援兵?”
努爾哈赤虎目圓瞪,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相信整個遼東的明軍,不會有哪怕一人敢於在此時對他的十萬大軍發動突襲。
甚至於如今的整個大明,都沒有一員武將可以入老罕王的法眼了。
然而這名美麗的女將就是來了,她面色冰冷,緊咬朱唇,修挺俊逸的劍眉下,一雙鹿目炯炯有神。
女將身披青藏雙色紋繡綿甲,腰間繫著一條五千年沙場,獨有的一條戰裙。
一襲海藍色的披風裹挾著怒氣,胯下是那匹黑白雙色的馬兒,甩著暴雪般的馬尾,飄揚著極富詩意的馬鬃,卻如一頭神獸,劈波斬浪,踏破荊棘。
戰馬之上的女軍神,跌宕如潮頭白鏈,眼見便要衝入敵群的她,腰橫的兩柄八十斤重劍,倉朗朗拔出。
“殺!”
隨著女軍神一聲吶喊,戰馬如風沒入敵群,身後馬祥麟並五百精騎齊聲一句:“殺!”
五百精騎暴躁如一條黑龍入海,輾轉騰挪,掀起陣陣飛沙走石。
這位在石柱軍最後的存亡時刻終於拍馬趕到的,還能是誰?
她當然便是女軍神秦良玉了。
二十幾歲便和夫君馬千乘一起出兵平叛的她太知道大明的軍界那些擺不上臺面的事情了。
袁應泰留在遼陽不出,卻要調遣遼東十個總兵的幾乎所有兵力馳援瀋陽,這簡直就是拿戰爭當做兒戲!
俗話說鳥無頭不飛,袁應泰的安排,無疑是在告訴努爾哈赤和明軍自己人說:怕死的就別來,拿不定主意的就各自為戰,敢死的必死,因為呢,我哪兒也不去。
身在榆關那畔,得到袁應泰從遼陽傳來的邸報後,秦良玉便覺著這事兒基本有點兒懸。
於是坐鎮山海關的女軍神終於坐不住了,她立即向朝廷請命,要親自走這一遭,天啟皇帝對秦良玉的話一向都是隻點頭,從不駁她面子。
而且還有一種皇帝諭旨叫做天下所有文武,誰都不可以撥了秦良玉的面子。
聽說過還有誰下發過這樣的諭旨嗎?
人天啟皇帝就是這麼皮。
沒說讓所有文臣武將都把秦良玉當女菩薩供起來吧,可誰聽過有皇帝親自下旨要天下文武見到某一個人後都要以禮相待的嗎?
這是多麼大的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