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上地鐵10號線到外灘,附近就有家蟹珍香,她們點了份套餐。
邵言在兩個甜品之間猶豫,童鳶格外耐心,邵言半天才說:“要蜜瓜冰豆花吧。”
童鳶不催促的行為讓邵蔻和邵言不習慣,“以前和媽媽出來,她沒那麼多耐心,我有選擇困難症嘛,她總在催,一兇我,我就不知道要什麼了。最後只能胡亂選一個,然後也不是自己喜歡的,還鬧得不開心。”
“和小姨一起,你們可以慢慢選,不著急,久一點沒關系,其他事也一樣。”
三份金燦燦的蟹黃面端上來,分量很足,攪拌均勻後每一根面條都裹滿料香,花雕醉蟹肉質肥美,蘇氏糖水冰涼甘甜,湯圓q彈。
邵言:“爸爸以前出任務回來就帶我們來吃蟹黃面,是在威海路的那家,人少不用排隊。”
邵津是消防員,有時趕上飯前,人都快走出消防站,警鈴響他狂奔回去,換上消防服就出警,灰頭土臉回來,熱的大汗淋漓,險些中暑昏厥,興味索然,這事不了了之。
後來在她們七歲那年因公殉職,家裡再沒人提起吃蟹黃面。
她們靠窗,能看到濕淋淋的街景,下過雨的路面洇著水,百年老字號的餐館,味道好,絡繹不絕的遊客來打卡。
梁瀧假期回上海一趟,趕上遠嫁到貴州的姑姑拖家帶口回來,年紀小的表弟第一次出遠門,吵著說要看課本裡的東方明珠。
梁瀧被鬧得沒辦法,“那就是個塔,天氣不好,沒什麼好看的。”嘴上說著,但還是換了衣服和他出了門。
梁博藝對著羅斯福建築群嘁哩喀喳一頓拍,梁瀧忙前忙後,還要幫忙攝像:“應該晚上來,夜景好看。”
“我晚上還要去別的景點,攻略都做好了。”梁博藝從兜裡掏出滿滿一張a4紙,有些是梁瀧這個本地人聽都沒聽過的地方。
“小心我不認路,把你拐溝裡。”
“不怕,上海的溝又不是貴州的溝,我們那邊掉進去喊個救命都沒人聽見。”
“欸——這是什麼?咦那裡在幹嘛?”
穿過街區,東方明珠映在船舶大樓前,能俯瞰江道的咖啡館,看得見風景的茶亭。
那裡有賣抹茶奶凍、插著吸管先喝湯的蟹粉湯包、酥軟脫骨的肘子拌飯、綴滿草莓和開心果,軟如雲朵的舒芙蕾……
沿著主幹道往前走,遊玩的人多了,賣花的、拍照的、錄影的、編手環的、二十塊錢快照的。他聽見笑聲,討價聲,看見前面賣荔枝冰粉、排長隊的一口留香的細麵店、紅糖豆花、嘎嘣脆油條、紫米雙皮奶溢位瓷碗;捧碗的女孩抿一口糖水,開心地眯眼睛。
他們找店吃蟹黃撈面。
兩人胃口大開,吃了三人份的量,梁瀧去結賬,梁博藝邊吃冰湯圓邊賞美景,正巧看見坐在窗邊的三個人離開,把雨傘忘到桌上。
他拿上傘就追出去。在櫃臺結賬的梁瀧,“喂,去哪兒?”
梁博藝沒回答,往外跑。
邵蔻走到簷下,雨滴滴落,發現傘沒拿,拐回來就見一個小男孩。
“姐姐,你的傘。”
“謝謝你呀,小朋友。”
天空吹著風,她的衣裙和長發飄起,拉成黑藍色殘影,印在門壁,恍若流曳雲煙。
梁瀧只見梁博藝傻笑的側臉,他正要過去,被櫃臺的人攔住:“還沒找錢。”
他再看去,那處只留梁博藝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