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天,十八次見面。
邵蔻在日歷讓又劃掉一天,從四月到五月,也就六十多天,她居然比想象中還要喜歡他,每每想起都會不捨,像是清醒地預知到有些重要的東西在無情地流逝。
她找到上次的素描紙,在手印旁邊又留下另一個日期:2014521
一個很甜蜜的日子,和小滿節氣撞上,學校裡的地下情侶暗自曬動態,看電影,逛公園,吃烤肉,只有她一個人,做著與這些熱鬧無關的事情。
邵蔻抱來一隻花盆,在小區後面刨了些土,撒了種子,埋進去。她在盆地刻下日期,放在窗臺邊。
她在種花時想起的都是梁瀧,這些用辛酸澆注的秘密都長成了一片未名的腐草。
裹藏的種子,都是他。
為了能每天多見到一面,邵蔻參加了學校排球社,只因梁瀧進了高三沖刺班,每週晚自習要去思政樓二樓的會議室集體補課。
她處心積慮,等待黃昏來臨。
他帶著試卷課本經過操場,有時低頭,腳步匆忙;有時和朋友聊天,離得老遠都能聽到他們的交談,高考,畢業,一次模考。
可不幸的是,梁瀧幾次路過,邵蔻正被排球哐哐砸鼻子。也許是她太滑稽,梁瀧終於看了她一眼,少年人眉峰凜冽,初露鋒芒已經有了沉穩的英俊。
他眼睛真黑,像漆黑的曜石,看過來時沒多餘的情緒,但邵蔻就是感受到了那股微末的成熟。
在所有人都取笑她時,梁瀧沒有笑。他勾著同伴笑得欠欠的臉,聊回他們原本的話題。那道穩健瘦高的背影終於在邵蔻臉紅心跳中走遠了。
他走進黃昏夕陽,周身都鍍了層明媚的柔和光圈。
邵蔻鬱悶地想。
你知不知道有人在偷偷看你啊,只要你回頭就能看到演技拙劣的我在假裝沒看你,可你走的那麼輕快,把懷有心事的熱風都拋擲腦後。
她夾著軟排,喪氣地走了。
邵蔻體育細胞為零,苦心練習也不見長進。許易晚上約她出來打球,邵言偶爾會來,田徑場上本校學生居多,談天說地。
有幾次碰到雲柏,邵言就跟著去跑步,雲柏沒來,她就坐在臺上看邵蔻她們練球。
場地的路燈不比校內那般通明,跑道上有散步的也有慢跑的,靠背影或是校服辨認。
邵蔻在一旁休息,看見稍微和梁瀧相似的人都會多看一眼,發現不是他,懸著的心重重跌下,回過神後才發覺自己惴惴不安,在期待著什麼。
一次,兩次,三次,死心不改,懷著希望,之後是無數次的失落。
邵言不理解她堅持來練球的原因,“你和許易一定有事瞞著我。”
邵蔻的心一緊,有種要和秘密被戳破,要暴露的感覺,“就是林已秋的事情,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