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立身於狄道縣的城頭,他的眉目間含著濃郁的憂色,似是化不開的積雪,累積著,難以消融。
良久,韓遂嘆息了一聲,他掃了一眼掛在城頭的馬騰、馬鐵、馬休父子三人的人頭,口中發出的嘆息之聲更甚了些。
時光荏苒,嚴寒不再,韓遂也從去歲年末襲殺馬騰、獨霸隴右的快意中脫離了出來,殺了馬騰,他雖是一家獨大了,可也招了不少涼州豪強的忌諱。
涼州豪強擔心落得和他的結義兄弟馬騰一樣的下場,對他是陽奉陰違,表面上和氣融融,私下裡忌憚無比,不答應也不拒絕他的會盟邀請,只一味地推脫,導致現在引兵前來助陣的涼州豪強數目遠不及他的期望。
‘我做錯了嗎?’韓遂有了一絲的悔意,不過很快,這一縷悔意就消失了,他目光堅定,冷笑著朝掛在城頭的馬騰的首級說道“馬兄啊馬兄,不殺你,今朝你若是反覆,私下裡投效劉璋,掛在城頭的就是我的頭顱了。”
對於加害結義兄弟馬騰一事,韓遂心中全無悔意,也沒有什麼羞愧的,畢竟他知悉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讓他覺得他誅殺馬騰,是一件做的再正確不過的事情。
而這件事情就是馬騰被殺、狄道城陷後,馬超、馬岱、龐德等人,向東往關中,投效歸順到了劉璋的麾下,為劉璋所接納,且聽間細所言,馬超得授伏波中郎將,龐德得拜平羌校尉,皆是得到劉璋的拔擢重用,尤其是馬岱,為劉璋收為中軍校尉,典守中軍。
‘手軟不得,還好我殺的早,馬騰狗賊死的不冤。’韓遂對於馬超、馬岱、龐德等人在劉璋處被寵命優渥一事,當時聽間細講述的時候,他是冷汗直流,身體發寒。
畢竟馬超、馬岱、龐德等人被劉璋接納,就足以說明馬騰和劉璋之間有著說不清的關係,而馬超、馬岱、龐德等人得到劉璋的重用,更加說明馬騰和劉璋之間的關係匪淺,不然劉璋何以如此寵命優渥馬超、馬岱、龐德等人。
而如今他把握先機,提前拔掉了馬騰這一枚釘子,去掉了身邊的隱患,這是一件大喜之事,儘管他因為此事失去了一二人望,可人望和性命相比,實是不足為道。
“將軍,前往枹罕的使者回來了。”韓遂的心腹謀士成公英登上城樓,向著韓遂稟告道。
“宋建怎麼說?”韓遂帶著一縷期望,向著成公英發問。
身在枹罕的宋建甚是為韓遂所看重,畢竟宋建自中平元年作亂涼州,至今已有十餘年了,其人造逆日久,於枹罕根深蒂固,據傳麾下有驍卒萬人,兵精糧足,實力雄渾。
若是宋建願意領兵前來襄助,韓遂對於抗衡大司馬劉璋一事就更加的有信心了,而宋建參與的機率,韓遂自認還是很大的,畢竟唇亡齒寒,他沒了好下場,宋建當是也沒有好果子吃。
對著韓遂期望的目光,成公英面色沮喪,他搖了搖頭“宋建言他居於枹罕,安樂一方,隴右之事與他無關,不願意領兵前來襄助。”
“嗯?!”韓遂訝異了一聲,期望落空的感覺並不是很好受,片刻的訝異後,他雙眉吊起,面色慍怒道“真是匹夫爾,劉季玉將征伐涼州,枹罕豈能置身事外,我若敗亡,他宋建還能在枹罕安座,稱孤道寡,為河首平漢王乎。”
“豎子不足以謀也,虧我還以他為涼州豪傑,如今看來不過是一豎子爾。”
韓遂大發雷霆,怒噴起了河首平漢王宋建,他沒想到宋建竟是這般的目光短淺、志向狹小,在隴右即將傾覆於劉季玉之時,宋建還妄圖置身事外,獨善其身,這如何可能?
聽著韓遂的動怒之語,成公英心中不免一嘆,他起初也以為宋建會來助陣,但沒想到宋建這般苟且,不僅自己不來助陣,也一兵一卒也不曾派遣過來。
“將軍,恐是這次去的使者言辭不利,是故未能說動宋建,英請命出使,前去枹罕為宋建說明利害,引枹罕之兵前來助陣。”成公英想了想,他拱手向韓遂請纓道。
“唯有拜託先生了。”韓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