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幾名悍勇兇殘的羌胡在堡頭站住了根腳,於堡頭開闢出了一塊屬於羌胡的區域,他們一邊接應著下方向上攀爬的同伴,一邊合力清掃出更大的區域,為拿下塢堡做出努力。
而塢堡下的羌胡們,見到了他們的同伴登上了堡頭,不由分說,皆是快意的狼嚎了起來,為堡頭上的同伴吶喊助威,向塢堡內的漢人威嚇。
‘到此為止了嗎?早知道不如遷往荊州、蜀地。’在堡頭老當益壯指揮的王翁,露出了絕望的面色,同時生出了帶有悔意的念頭。
以往的時候,王翁每每見到豪族拋棄家業,遷往相對安寧的荊州和蜀地,那時候,他多少也興起了遷徙的念頭,但拘於對鄉土的熱愛,他放棄了遷徙的念頭,和族人繼續在關中堅守。
王翁只盼著有那麼一天,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守到關中一片太平,可惜、似乎,他見不到那一天了。
就當王翁絕望之際,激盪的進軍鼓聲突兀的響徹在他的耳畔,那熟悉的聲調,讓王翁想起了漢軍的威赫,曏者關中雖是不安寧,可總歸是有漢軍威服四方,討定大的災禍,使關中稍稍安定。
王翁向前數步,看向了鼓聲傳來的遠方,只見一支千餘人的漢軍騎隊正在飛馳而至,他疲乏的精神頓時煥發了起來,他高喊道“援軍來了,我們的漢軍來了,快把這些羌胡推下城去。”
王翁指著在堡頭佔據了一片區域的羌胡,督促起了麾下的青壯族人發起進攻,將面前的這夥子羌胡從堡頭上扔下,保證塢堡的安全。
雖是不知道這支漢軍騎士從何而來,但一有了援軍的激勵,塢堡內青壯們自是一時間忘卻了身體的疲累,憑空生出了一股子力氣,向著羌胡攻殺而去。
而花費不少心血、犧牲不少同伴,才得以攻上塢堡堡頭的羌胡,在面對突如其來的漢軍時,他們不免慌了神,只想著退到塢堡下,和同伴們待在一起,而不是孤零零的佇立在城頭上。
局勢頓時翻轉過來,一往無前的羌胡開始退卻,而被打壓的不斷退縮的塢堡青壯開始上前,不多時,堡頭就沒有了羌胡的身影。
而塢堡外,突如其來的漢軍騎士同羌胡打上了照面,一場大戰正在點燃之中,戰火頃刻間就騰空而起。
顧不得身上的疲乏,王翁指著和羌胡交上手的不知來路的漢軍騎士,向著族內的子弟吩咐道“快快,拿起武器,開啟塢堡的門,去協助他們。”
“族老,趕來的漢軍騎士不過千餘人,遠不如羌胡人多,勝負難以言說,我認為我們不如就在城頭吶喊助威,這樣比較穩妥一點……若是我們出城,而漢軍騎士戰況不利,豈不是羊入虎口,送上門去給羌胡吃……”
一名自覺精明的青壯開口了,他給出了一條頗得人心的計策,贏來了周圍幾名青壯的點頭認可,他也自鳴得意,就等著作為族老的王翁點頭應下,並誇讚他的計策。
可惜王翁的臉上並沒有露出這名青壯意料中的認同神色,王翁皺巴巴的臉上,反倒是暴起了幾條青筋,鬚髮盡張,有似一頭老年的雄獅。
“豎子,受人之恩,不思報答,反倒想作壁上觀,老夫平日教你的詩書,你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王翁一聲咆哮怒斥,雙眉吊起,加之他盡白的眉毛,像極了山間潛伏捕食的猛虎。
“且不說羌胡攻打我們多日,已是極為疲乏的時候,而漢軍騎士看上去銳氣甚足,羌胡必然不是漢軍的敵手……就算漢軍騎士落敗,那我們便隨著他們一起敗,也好過苟且偷生,畢竟漢軍不來,我們也是快敗亡了的。”
身為族老,在族內聲望頗高的王翁,於他的一聲訓斥後,方才出言的青壯頓時漲紅了臉,當著族人的面王翁訓斥他,讓他自覺有些下不了臺,可這只是一半的緣故,他另一半的紅臉,是因為他被王翁一頓訓斥後,自覺羞愧不已,是以漲紅了起來。
這名青壯不敢再硬頂王翁,他也自覺心中有愧,只唯唯諾諾道“族老莫要動怒,以免傷了身體,小子這就去相助漢軍。”說完,這名青壯就忙不迭的下了樓。
隨著這名青壯的動身,塢堡內的青壯也紛紛動起身來,打算拼著一口力氣,開啟塢堡的大門,向著塢堡外羌胡隊伍的側翼殺去,儘量襲擾打亂羌胡的陣型,給漢軍騎士爭取勝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