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裴時晏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賀京夏垂下頭雙手指腹交纏,跟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不敢去看他。
裴時晏看著她哭神情變得複雜,心底那股不舒服感加重,半晌他抬起手輕輕擦拭掉她的眼淚。
真拿她沒一點辦法。
“哭什麼?我又沒有怪你。”
他越是這樣說,就越讓賀京夏的愧疚感更加沉重。
她覺得他不該這麼輕易就原諒自己,那麼狠心地傷害了他,應該要記恨久一點的。
那樣她才不會去後悔,至少他是真的忘掉了。
他現在這副模樣讓賀京夏質疑自己是否真的做對了。
越想越難過,巨大的悲痛感向她襲來,淚珠滾滾而流,自顧自道:“為什麼不怪我,是我傷害了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忘記,你應該去恨我,永遠都不要原諒我,這樣我才會不後悔,只有這樣我才會回覺得自己沒錯,你應該這樣的。”
裴時晏一言不發,將她再次擁入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對眼前的一幕他更多是感到慶幸。
是失而複得的慶幸。
比起去恨她,倒不如說是他更加執著於她。
他承認起初是怪過她,怪她無情沒有心,只想自己從來沒有想過他,可在他真的見不到的日子裡,日日夜夜想起的人都是她,他是扭曲的,明明很痛又熱烈瘋狂愛著。
剛被丟到華盛頓的第一個月裴時晏每天基本只睡四五個小時,這是精神狀態好的情況下,不好的時候都是坐到天亮,課程耽誤了不少,白澄鐵了心讓他在國外自生自滅,給他的錢也只夠勉強維持一年的日常開銷,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嘗試到了拮據的滋味。
消極了一個月,狀態慢慢調整過來,他那時候很需要錢,在馬場找了份工作,攢了三個月的錢,可以買一張回槐城的機票,能見到日思夜想的人。
他那時候想如果真的見到她,他一定一定要狠狠抱住她,捏碎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這樣的愛才讓他有安全感。
在回國前一晚他住的那一片突發槍擊事件,那場混亂中他的腿部還中了子彈,辛苦了三個月的錢不翼而飛,那場意外中有六個人沒能搶救回來,他命大躲在歹徒的丟棄的車底下,撐到搜救人員來,撿回了一條命。
在醫院整整昏迷了兩天才醒過來。
醫院聯系不到他家裡人,電話打到了程厭那邊,是陸瑾白跟程厭連夜從國內飛過來照顧他。
那是他這輩子最難熬的日子,活的像個廢人,生活起居都需要有人,連上個廁所都沒辦法自己去。
醫生說是他命大,如果他來晚一點腿是真的保不住,會徹徹底底成為一個廢人,他差一點就真的成了廢人。
在那一刻他第一反應居然是慶幸,還好她不在也還好他們分開了,要不然她差一點就要跟一個廢人過日子,多難過。
腿傷在醫院大概躺了半個月,每天花的錢跟流水一樣,一年的生活費幾乎花了一大半,後來陸瑾白跟程厭回國的機票也是他買的,剩下的錢不多了。
身體徹底好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前前後後努力了半年他還是沒能見上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