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之前,一日,皇宮清寧殿。此時的清寧殿住的還是前朝的全妃——全秀寧。
欲我之秋,何患痛處稽首,乃今落魄之悲,失人語,話陰之地低,雲開霽霧曉星疏影,涼尋座極夏殤。歲景年華蹉跎,熠熠堂彩不復矣!
全妃瞳陷面上更憔悴,消瘦嬌身病膏肓。蔓蔓青蘿,細枝柳葩,黯鄉魂,念君朝朝暮暮,臥榻奄奄一息。四載清寧落寞人,棋酒時常。銜觴賦詩者,每醉皆求自由身,宮門緊,難成就,病纏身。幽蘭若敗,氣猶霜。
全妃癆疾作惡,隱隱閃兒時景,二人相約白首不離。待起婚娶,嫁為人妻,隱逸萬事,雙宿雙棲。昏月恰逢雲墨色,晚風脈脈。
全妃臥於榻上閉目深思,幾日前剛剛小產,面色依舊蒼白如紙,還唇都無血色,羽睫顫抖溼潤,眼角的淚珠緩緩劃過,落於枕面暈染開來,似上好的水墨畫般。
我的孩兒不能這般白白的死去,我不甘,孩子亦會不安,我必要找出主使之人,為孩子報仇。柔荑慢慢成拳,因用力過大關節泛出青白之色,指甲刺入皮肉也為可知
全妃平復心緒靜言思之,忽記起小產之前只曾去過清寧且飲下一盞茶水,時過一日方感不適,出血不止,鄙之一笑,原來江素雲與孟婧舒並未有何不同之處,都是一樣的狠毒
孟婧舒遂不顧小月中,硬是起身穿衣乘肩攆來到清寧,由陌月攙扶進殿,入目一幕為之心驚,越王也在。遂面無悲喜道:”原來王爺也在,那正好,臣妾有事要問全妃妹妹。”
簫風殘竹,片葉不驚,燭火搖曳昏休。恍惚間,已然入暖懷愜愜。空兒冥響熟識音。開合蒼唇杳然無音,氣吐懸空,化貳字輕,“傷殘……”
月籠寒煙照水,涼透榻上若西子容身。奮力抬白荑纖纖眸成線,落荑人面上,久不捨離。
“我……我想離開……真的想……”全妃終因短氣難舒,不得語。
松門橫開又一姝,耳聞聲為董氏,白荑不理懷人面,闔眸清淚撒肌顏。牖不抵殘風肅肅,夜不展曉月風霜,花開甚好,獨我傷。
全妃正言如何,聞一人推門入。以之為侍,張口欲責其逋慢,卻見其貌態熟悉,神色乖張,知誤。俱言有事相知,本欲離,安。惑而其身份,思索片刻知曉。
“夜深,舒妃姐姐何事,何不明日再議。”舒妃聽全妃如此言,不免痛心。深宮何摧人,使心上人如此。欲離深宮而求不得,欲安於深宮而想不得。如此,可是謬論。卻也無奈,安撫道。
“何走,陪你就是。”舒妃俯下身,知眼前人時日不久。也不避他人,輕吻其面頰。
見其兩人互訴忠腸,心傷痛不止,我於他們終是局外之人,面色又白了幾分,淚已朦朧雙眼,頃刻間頰邊溼潤,淚流不止,於他我終是痴心妄想了,兩個訴情無我之境,夢已碎了,是該醒了
全妃輕闔了鳳目,揮手示意陌月出去,自尋了一張凳子落坐,額角已有漢珠滾落,三千青絲未挽,幾縷碎髮貼於頰邊,更顯的弱不經風
雖是夏日卻覺得周身寒涼,緊了緊披風,不住的打著寒戰,不知是牙齒輕顫還是聲音發顫,道:”臣妾等不了明日,相信孟姐姐也等不得……”
全妃眸中寒光不掩,斜乜著榻上男子懷中的伊人,如今已是顏色不再,卻得到了心中所想,她是開心的吧,可是何苦又要來害我的孩兒。
翠柳浮動攢動,籠濛濛碎霧呢喃,一夜塵埃落地,桃夭驀然,翩若姝人也,面容不再。襲上眉間凌然墨翻湧。今朝悲,今朝錯,錯亦錯,又何求!